陈凡闻言,摸了摸下巴,眼神飘忽了一瞬,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哲学问题,随即咧嘴一笑,回答得干脆利落:
“转世!”
重生,那是回到那个年代?
这完全不可能。
老白龙双眉微皱,两只眼睛盯住陈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那……陈团长可还保有上一世的记忆?”
陈凡非常光棍地一摊手:“没有,一丁点儿都没。”
“呼——”
老白龙那紧绷如山峦的身躯微不可查地松弛下来,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悠长而舒缓的叹息,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
那深邃黑眸中最后一丝疑虑和忌惮也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是庆幸,又带着点别的什么。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
陈凡将老白龙的反应尽收眼底,却并未多问,只是微笑着说道:“走吧,老龙,现在不需要你维持大阵了,带你回卫都城看看,现在可是大变样了。”
当陈凡带着气息虽略显虚弱,但威仪依旧不减分毫的老白龙出现在卫都城上空时,整个城池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冲天的哗然!
尤其是原赤龙族的将领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腿肚子都在打颤。
龙不悔和龙超反应最快,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冲到近前,激动得难以自持,对着老白龙深深拜下,声音都在发抖:
“左将军龙不悔,拜见天龙大人!恭迎大人归来!”
“右将军龙超,拜见天龙大人!恭迎大人归来!”
他们一个是黄龙族首领,一个是黑龙族首领,皆是白龙帝的忠诚部属,此刻见到消失多年的天龙再现,怎能不激动?
而一旁的龙爽,在看到老白龙真容的瞬间,已是面无人色,“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浑身抖如筛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天…天龙大人…末将…末将……”
他心中已是绝望,自家赤龙族篡位夺权,如今正主归来,岂有他的活路?
然而,老白龙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扫过跪地的龙爽,并未动怒,反而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淡淡开口道:“起来吧,父罪不责子。你父赤龙帝所为,是他的野心,与你无关。”
龙爽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老白龙,眼眶瞬间红了。
老白龙话锋一转,问道:“你父亲呢?赤龙老操何在?”
龙爽这才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惊醒,茫然四顾,讷讷道:“回…回大人,父亲他…他前几日说去巡视边境,之后便…便音讯全无,不知去向了……”
“失踪了?” 陈凡眉头微挑,插话问道,“这什么情况?龙超,你可知白龙老头为什么要找龙操?”
龙超压低声音解释道:“团长,有所不知,万年前,龙之源本由天龙大帝统御,四海升平。
后来大帝突然失踪了,赤龙老操便趁机谋朝篡位。
当时我黄龙、黑龙两部忠臣试图保驾小白龙,奈何势单力薄,最终不敌,只得被迫出走,而白龙一族便被赤龙族取代,这龙之源天下,也就此三分。”
陈凡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老白龙够可怜的。
以自身为阵眼,维系着整个龙之源不崩溃,可是数万年基业却被属下谋夺,甚至对白龙一族赶尽杀绝!
换作任何一人怕是难以做到吧!
他不由有些佩服这老白龙来,的确够伟大。
对赤龙族长就更没有好感了。
随后神识进入藏天佩空间,通过连线草融进大阵中,对整个龙之源已经了如指掌。
“我找到他了!”
老白龙抬头看向陈凡,有些混浊的眼睛中已有泪花。
他声音有些哽咽:“主上,你杀了他吧!我不想再见他。”
龙操躲藏的地方并不远,只在后渊旁边一个海沟里,里面建了一座小型宫殿,隐藏在里面。
这会儿,他手足无措地端着茶碗,双手不自禁颤抖。
一名姿容艳丽、身着鲛绡的龙族女子端着一碟灵果袅袅走近,她是龙操多年前从青龙族强抢来的龙妻之一。
见龙操脸色苍白,神思不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关切地问道:“孟德,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这一声询问,如同一点火星溅入了油库。
龙操猛地抬起头,眼中不再是平日的威严或贪婪,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与猜忌。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带着虚假关怀的脸庞,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老白龙归来的威压、部将可能的背叛,以及眼前这些女人平日里或许存在的虚与委蛇。
“怎么了?哈哈,哈哈哈……”
龙操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猛地将茶碗摔得粉碎!他反手从座椅旁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宣花大斧,毫无征兆地朝着那关心他的龙妻劈头盖脸砍去!
那龙妻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的关切之色尚未褪去,便已香消玉殒,倒在血泊之中。
殿内其他几位被抢来的龙妻吓得花容失色,但只是好奇看着,无人出声阻止了,有三个脸上还带着笑意。
龙操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一步踏前,染血的斧头指向其中一位来自白龙族旁支的龙妻,厉声喝问:“你!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为了逼你就范,我亲手宰了你那不肯屈服的丈夫!你心里难道不恨?为何不跑?!”
那白龙族龙妻脸色惨白如纸,闻言却强自镇定,颤声回道:“恨…有何用?在这龙之源,乃至放眼诸天,女性本就慕强。
谁有最多的龙晶,谁掌握无上权力,谁拥有镇压一切的力量,我们…便跟谁。
你是龙帝,我们自然跟你。恨意,我应该恨我那无能的丈夫才对!”
“慕强…好一个慕强!”
龙操笑声更冷,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悲凉,他环视那些曾经夜夜承欢的女人,声音嘶哑,“那现在呢?老白龙回来了!陈凡那个煞星也来了!我已经不是龙之源最富有、最有权、最有力量的男子了!你们现在,跑不跑?!”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维持着她们最后一丝犹豫的“强权”光环仿佛骤然破碎。
“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刚才还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龙妻们,此刻如同受惊的鸟雀,瞬间四散奔逃,只想远离这个已然失势、并且陷入疯狂的龙操。
“哈哈哈——好!好得很!”
龙操看着这树倒猢狲散、人心凉薄的一幕,心中最后一点什么东西也彻底崩碎了。
他挥舞着大斧,如同疯虎入羊群,追砍着那些曾经曲意逢迎的身影,一边砍杀一边发出泣血般的质问和咒骂:
“这么多次的日日夜夜!这么久的陪伴!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感情吗?!全是假的!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