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要离开我?还是不要离我而去呢?】
陈昀宁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后方,容琛的眼球在闭合的眼皮下振动,呼吸时而绵长,时而又急促。
似乎正在陷入新一轮的噩梦中。
陈昀宁在脑中挣扎了片刻,又转回身,小心翼翼调整好空调的温度,将薄被盖好,又更换了去热帖。
在将恒温水壶和需要药物的用量和时间也安顿好后,他凝视了仍旧昏昏欲睡的好友片刻,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反正容珏也快到了,会安排看护的人员。
他坐进驾驶室里的时候,点开了彭涛给他发来的地址。
瞳孔骤然紧缩。
他很熟悉这个地址,前一段时间他经常会在卷宗里查看这个位置。
这是当初发现吴谅的现场。
陈昀宁抿紧唇,沉默地启动车子,向着那个目的地前进。
黑色的车子飞快地穿梭在无云的夜幕下,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用了四十分钟就开到了。
远远就能看见停在缓坡上,红蓝灯光闪烁的警车以及拉起来的警戒线。
他将车停在外面,走向值岗的警员,将工作证交给了对方。
警员用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陈昀宁见怪不怪,抬起警戒线刚要走进去,就被冲过来的范元一把拉住,“快走快走,跟我走,彭大和师父等你好久了。”
“你怎么也来了?”
陈昀宁诧异地问道,能够让这个宅男出现场可不容易。
范元眼睛瞪起来,“我这出外勤也正常呀!”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小伙伴儿也跟来了,要看看现场,得到经验。
陈昀宁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但也没有揭穿这个同期,而是沉默地和他一起快步向里面走。
还是那个熟悉的屋子,还是熟悉的配方,只是这一次没有进行剥皮和用血画在棚顶的稻草人和地狱之门。
法医刘兆抬着双手走过来,声音从口罩后面传过来,有一点儿闷闷的,“死后割下的舌头。”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死者全身上下未见抵抗伤,致命伤只有一处,在左胸部前区,第四与第五肋骨之间,创口周围有表皮脱落,皮下出血。
“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锐器伤,不过想要知道是什么锐器,要等回去后做建模和成分比对才知道。”
刘兆皱了皱眉头,又补充了一句:“根据肛温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在晚上23点至24点之间。”
彭涛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也就是说他刚死亡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就有人发现报警了?”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甄所长想要求证。
甄所长点头,平静地说道:“对,我们接到指挥中心的消息是在一点半,发现这个情况后,我又上报给分局了。
“不过当初倒吊人的案子是彭大你负责的,而且成立了专案组,所以又转到了市局。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也是很快就赶到这里了。”
彭涛不由得想起上次吴谅那个案子,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在这里抓到的一对儿男女。
那这次——
他快速问道:“甄所,你们来得时候,有没有见到报案人或者其他在现场的人?”
不过甄所长却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来的时候没看见其他人,也找了几圈,也没有看见报案人。”
他淡定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一些忧虑,“我们还怕报案人是不是遇到了这个凶手,被劫持或者已经遇害了。”
“那在周围找到一些挣扎或者打斗,或者是逃跑的痕迹么?”
陈昀宁打量了一下四周围,夜色太浓,视野条件不好,根本看不清。
从屋子里面撤出来的田主任说道:“季洋他们在周围搜索排查了一次,目前来说是没有什么发现的。
“但现在的条件不太好,光线太差,不利于展开大范围排查。
“而且这周围是山区,废弃了很久,夜晚看不清,怕不安全,掉到暗坑里,也怕破坏现场。
“在等两个多点儿,天亮后,从警校拉来一批做帮手,进行大面积搜查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陈昀宁点了点头,但他有种预感,报警的没准就是凶手自己。
这个时间卡的太巧合了,而这种巧合越少人参与就越不会出错。
但还是需要彻底查寻一下才有明确的证据支撑,毕竟查案也不能完全靠感觉。
可是彭涛却没给他沉默的机会,“昀宁,你有什么想法?”
“……”
陈昀宁无语凝噎了,“彭大……我现在有什么想法都是猜测,没有……”
但他在彭涛的眼神中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无奈地说道:“我是有个想法,这个时间太过于巧合了,报案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本人。”
彭涛抿了下唇,他刚刚也有这个感觉,但他需要确认一下。
而陈昀宁就是最好的锚点。
范元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荡了一下,看得出同期的为难。
彭涛虽然很信任陈昀宁,但很多时候都很强势,甚至到了一言堂的地步。
他的看重,也会带来一种唯我独尊的压力。
他不想让陈昀宁为难。
拉着小伙伴儿,向指挥中心问来了报案人的电话。
根据电话查找个人信息,结果让他挑了下眉。
他单手拿着笔记本,笔挺地站在原地,急促地说道:“彭大,报案人的电话号码我们已经查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看向他。
范元淡定地看向刘兆,将笔记本屏幕转向他,“刘哥,受害人是这个人么?”
刘兆凑过去,半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
彭涛急促地问道,这种不能掌握的感觉让他有一些恼火。
范元倒是不急:“这是我们查寻报案人电话号码时,找到的那个电话号码的信息。
“上面有一寸照片,刚刚昀宁说也许报案人就是凶手,那凶手短暂时间能搞到的手机应该就是受害人自己的。
“所以,我问了一下刘哥,这个人是不是受害人……”
他技巧性地停顿了一下,“结果还真是。”
范元不由得讽刺地笑了笑,“凶手拿着受害人的电话报了警。
“他在贼喊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