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涛这句话有点儿意味深长,【我们都见过?】
他们能够都见过的东西,只有案子。
而这段时间他们一起经手的案子基本上都破获了,剩余的也没有什么连续作案的可能。
那唯一没有破,又有连续可能,他们还一起见过的,只有一个——前几个月发生在长图近郊一片废弃村屋里的那个案子。
他们目前只知道凶手是倒吊人。
以及受害人是一名报社的记者,叫吴谅,因为一次次制造流量新闻而被人在村屋扒皮割舌。
场面有一种十分平静的疯感,一度让他们觉得很诡异。
对报警的那对儿野鸳鸯询问和侦查过后,证实了他们的说法。
确实是被人故意引到那边去找刺激的。
也确实很刺激。
但这件事倒是让陈昀宁产生了一种怀疑,毕竟选择在这种地方,通常来说都是为了隐匿和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好制造脱案的机会。
可是根据法医报告,死者死亡的时间大约是在一天前,根本就是作案以后不久就被发现了。
而且,他有足够的时间将人埋起来,恐怕三四十几年都不会被发现,除非这里被开发商看中,进行开发的时候才有可能挖出骸骨。
结果他马上就将人引过去了,时间卡的正好,似乎在迫不及待让人看见这一幕。
但这种地方,又起不到什么爆炸性的效果,看到的人也有限。
现在虽然天网工程已经在做了,但实际上的效果并不好,也有很多沿街店铺商家不配合安装。
如果要做到最大的效果,满足自己的情绪,那也应该和长冲前段时间破获的‘标本杀手’案件里的凶手有差不多的表现方式。
可是都没有,倒吊人的目的非常明确,要让那些凶手也品尝到他们的快乐。
他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只是在做类似清道夫的工作,但又不那么低调,因为他在警告其他也同样抱有这样心态的潜在犯,而不是为了恫吓普通生活的老百姓。
所以,吴谅的死必然有着明确的原因。
他们对死者进行了全面的调查,想要从中牵扯出蛛丝马迹,好和另外一起‘倒吊人’案进行交叉对比,让他们能够缩小排查的范围,从而更快圈定凶手。
陈昀宁在调查过周边环境后,产生了一个疑问。
案发现场的村屋位置其实并不是最佳的行凶地点,过于靠近山路,相比于中间位置,更容易在进行的过程中被人打扰和发现。
而且他们还在稻草人凝视和门敞开的位置下挖出了一具骸骨。
经过法医检查,判定是一名二十四岁左右的年轻女性,且有怀孕过,但未生产。
这条信息让刑警们陷入沉思。
开始根据当地的迁移情况,进行了大范围的艰辛走访。
陈昀宁和另外一个同事分头查找档案和系统建档情况,想要从失踪人口中找到端倪。
而且这个人一定和吴谅有关系。
终于在调查了将近一个半月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外围走访调查的同事从一名老人处得到了一条线索。
吴谅小的时候没有名字,从出生那刻开始,就被叫狗娃,说是贱名好养活。
他的母亲有残疾,而且精神上好像也有问题,跟谁都不亲,包括刚出生的儿子,甚至还曾想要杀了孩子。
吴谅的父亲家徒四壁,光棍到四十岁才和他母亲在一起,据说还是邻村的人牵线搭桥。
老人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吴谅的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太过于遥远了。
不过等吴谅出生刚过了一年后,他的母亲就不见了,对此父亲吴有才也没说什么。
只是村里有人好奇问起时,就只是含糊说娃儿他妈跑丢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再问也只是说不知道,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问了。
村里人即便是觉得有蹊跷,但大家一起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想惹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那还是别人家的家事,就更不好问了。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后来在吴谅四岁的时候,吴有才一次和同村人外出赶集的时候,在路上出了车祸,一车五个人,算上绑在车厢后面的鸡笼里的五只鸡都没事儿,连皮都没破,结果就他一个当场死亡,连送医的机会都没有。
村里人后来每次谈起这件事,都觉得就是报应。
吴家人口并不旺盛,吴有才的弟弟吴有义也是个光棍,一辈子没结婚。
开始和吴有才的关系很好,后来在吴有才结婚后就慢慢和他疏远了,一直一个人耕地劳作,倒也把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直到吴有才发生意外去世,没有人愿意照顾吴谅后,才将他接过来,供他读书学习。
和他说,只有好好学习,才有可能改变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而且就算是种地,以后也是要有技术才能种的更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被送去读书的狗娃儿才有了一个学名,叫吴谅。
名字还是吴有义取的,但也一直没有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吴谅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不用这个叔叔操心。
十几年后,倒是成了这个村子里的第一名大学生。
只不过吴有义没有看到这一天,他在吴谅上高一的那一年生病去世了。
只是因为钱都给吴谅上学用了,他都没有什么积蓄。
葬礼也是匆匆办的,吴谅就又成了一个人。
村里人这个时候觉得,吴谅也是个命硬的,跟他沾边的人就没有善终的。
但年轻人不这么想,就在他考上大学,还没有去学校报到的时候,他和村里最好看的姑娘魏婷在一起了。
只不过还没开始多久,就被魏婷的父母发现了,遭到了强烈反对。
魏婷这个姑娘也是个有主见的,为了吴谅和家里人闹翻。
魏家父母也是铁了心,就当没有这个姑娘。
结果魏婷这一离家,跟着吴谅离开这里后,就一去没有音信了。
再后来这里赶上要拆迁,整个村子就进行了整体迁移。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领导换了,对村子这里得规划也就搁置了。
久了也就成了无人居住的荒村,几乎没有人再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