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芳被柳寡妇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给说懵了,半张着嘴,好半天没合上。
“扩大?婶子,你没说胡话吧?”
她觉得这事儿简直比登天还难。
“先不说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长得好看、又能让李建业瞧上眼的女人,单就是能接受这种事的,怕是掰着手指头都数不出来几个。”
“我自己当初要不是因为……”
话到嘴边,张瑞芳猛地一激灵,硬生生把后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这事是她和李大柱之间最大的秘密,连她娘家都不知道,更不能让柳寡妇晓得了。
“因为啥?”柳寡妇何等精明,一眼就瞧出张瑞芳脸上那点不自然的神色。
张瑞芳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嘴快,连忙摆手掩饰。
“没啥,没啥,我就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咱们村里,哪有那么多合适的?”
她心里想的是,要不是李大柱那个死鬼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去求李建业“借个种”,好给老李家留个后,打死她都不会跟李建业扯上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一个有丈夫的女人,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这话,她没法跟柳寡妇明说。
柳寡妇却不这么认为,她既然敢提出这个想法,心里自然是早就盘算过人选了。
她把纳鞋底的家伙事往炕上一放,身子又往张瑞芳身边凑了凑,神神秘秘地开口。
“咋没有?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大队长的媳妇,李大强家那个,长得可不赖吧?”
“那哪行!”
张瑞芳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想都没想就给否了。
“婶子,你可别瞎出主意了,人家两口子好着呢,大强哥又疼媳妇,前阵子还托人从城里给媳妇带吃的回来,咱可不能干那破坏人家家庭的缺德事!”
她虽然心里着急,可还没到饥不择食、不管不顾的地步。
柳寡妇撇了撇嘴,显然对张瑞芳的“妇人之仁”有点不以为然。
“那……李富贵媳妇也不错,那模样条儿的,在屯子里也是数得上的。”
“更不行了!”
张瑞芳这回连手都摆上了,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婶子,你净想啥呢,人家富贵两口子那双胞胎闺女,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咱去添什么乱?这不是招人恨吗?”
看着张瑞芳这副样子,柳寡妇也觉得自己想的有点不合理。
她叹了口气,是啊,不是谁都跟她一样,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孩子,心里头早就没了那么多条条框框。
像张瑞芳这种有家的,还有李大强、李富贵家那种日子过得不错的,谁愿意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掺和这种事?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脱离实际了。
屋里一时有些沉默,柳寡妇手指在炕席上划拉着,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把屯子里没结婚的、或者日子过得不如意的女人都过了一遍筛子。
忽然,她眼睛一亮,又想起一个人来。
“哎,瑞芳,你说……供销社那个杨彩凤咋样?”
她放低了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那娘们也三十好几了,一直没嫁人,虽然嘴巴碎了点,人是讨厌了点,可长得也还算……还算……”
柳寡妇想说“长得还行”,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杨彩凤那长相,顶多算个普通,脸上还有几颗麻子,跟张瑞芳这种丰腴成熟的风韵比起来,都差了一大截,更别提跟李建业家里那几个水灵灵的姑娘比了,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让她去跟安娜、艾莎她们争,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果然,张瑞芳一听这名字,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
“不行!绝对不行!谁都行,就她不行!”
她的反应比刚才提到李大强媳妇她们时还要激烈。
“婶子,你是不晓得,这杨彩凤就不是个好东西,她今儿还在背后编排建业呢!”
“哦?”柳寡妇的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咋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张瑞芳左右看了看,确定院子里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把今天在供销社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学给了柳寡妇听。
“……我亲耳听见的,她跟那个张木匠,俩人凑一块儿,没一句好话,说建业家那些姑娘来路不正,说建业一个大男人,养着一屋子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说风气都被他带坏了……”
张瑞芳越说越气,胸口起伏着。
“你说,这种人,在背后捅刀子都来不及,咱还能把她拉进来?那不是引狼入室吗?指不定哪天就把咱们全给卖了!”
她把杨彩凤和张木匠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尤其是杨彩凤那种嫉妒得发酸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柳寡妇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她原先那点轻松和算计,全都被张瑞芳带来的这个消息给冲散了。
原来,盯着李建业家的,不光是她们这些想沾光的女人,还有这种在背地里恨不得他家倒霉的。
张木匠……杨彩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