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轰鸣。
冰冷的水雾扑面，林霁站在瀑布前，任由飞溅的水珠打湿额发。
“波动确实是从后面传来的。”青岚的声音响起。
林霁点头，深吸一口气，身形一晃，便已穿过湍急的水流。
没有预想中的水流冲击，身上甚至没沾多少水渍。
她落在一片干燥的空地上。
身后是轰隆水声，面前却是一个看似寻常的山洞。
洞里光线昏沉，空气里有尘土和岩石的气味。
只扫了一眼，林霁便微微蹙眉。
“如何？”青岚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侧。
林霁指尖在空中虚点，几不可见的灵光流转：“看似普通，但灵气流向……确实不自然。”
青岚伸出手，轻点岩壁，闭目片刻。
“是天然形成的迷幻阵。若非精通阵法或灵觉敏锐，只会当它是普通山洞。”
“能找到阵眼吗？”
“给我一点时间。”
青岚缓步向洞内走去。
她的身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仿佛与周围的木灵气融为一体。
建木树灵对能量脉络的感知天生敏锐，尤其是这种依托地脉自然生成的阵法。
林霁也没闲着。
她沿着洞壁慢行，手指偶尔在凸起的岩石或不起眼的裂缝上停留，输入一丝微弱的灵力试探。
绯羽安静跟在她身后，好奇地打量这个山洞。
约莫一炷香后。
青岚停在深处一块岩壁前。
那块岩壁颜色略深，覆着薄薄青苔。
“就是这里。”她语气肯定，“这岩壁实为幻象所化，也是阵法的核心。”
“天然阵法自成一体，但也因此缺乏变化与加固。其中平衡，微妙得很。”青岚解释，“只需破开此处，扰乱灵气回环，阵法自解。”
林霁颔首，没有犹豫。
体内灵力瞬间汇聚指尖，凝成一点寒芒。
“咔嚓。”
一声轻响，如同琉璃碎裂。
她指尖点出的灵光正中岩壁中心。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微微荡漾。
轰鸣的水声似乎骤然远离，山洞里那种若有若无的滞涩感瞬间消失。
紧接着，那块岩壁连同周围一片山体缓缓消散，露出其后一条向下倾斜的幽深通道。
风自通道深处拂来，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与方才洞中的沉闷压抑截然不同。
“成功啦！”绯羽欢喜地拍手雀跃。
林霁与青岚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她率先迈步，踏入通道。
初时狭窄，仅能侧身而行，石壁布满湿滑苔藓。
行走不过百余步，眼前豁然开朗。
赫然是一片被陡峭山壁环抱的隐秘峡谷。
阳光从上方狭窄缝隙洒落，形成道道光柱。
谷底生长着大片幽蓝色的花，花瓣纤细，在微光中散发朦胧柔和的荧光，幽静而美丽，几乎铺满整个谷底。
“这就是无名峡谷吗？”绯羽好奇地俯身，想去触碰月见幽兰。
“应该就是了。”青岚轻声应道，环视这片谷地，眼中带着惊叹，“如此多的月见幽兰……此地灵气纯净，偏向月华之属，确是滋养此等灵植的宝地。”
林霁的注意力却没停留在花上。
她看向青岚：“感应一下，空间通道的入口会在哪？”
“好。”
青岚闭目，周身泛起淡淡青色光晕。
神识以她为中心细细蔓延，掠过每一株月见幽兰，拂过每一寸岩石与土壤。
时间流逝，峡谷里只有风吹花朵的细微沙沙声。
绯羽安静站着，雪舞也从林霁肩头抬头，专注地看着青岚。
约一炷香后，青岚缓缓睁眼，光晕收敛。
她抬手，指向峡谷西南方向一处陡峭山壁：“在那里。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有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残留。”
众人立刻来到山壁前。
灰黑色的岩石，触手冰凉粗糙，与周围别无二致。
林霁伸手，轻轻按在岩壁上，凝神感知。
起初并无异样。
直到她将一丝蕴含空间感悟的灵力缓缓注入——
“有反应。”她精神一振。
后退半步，双手结出复杂古老的法印。
淡淡的灵光随着动作流淌而出，缠绕着没入前方岩壁。
一开始，岩壁毫无变化。
林霁额头渗出汗珠。
维持法印的灵力输出对她是不小的负担。
但她眼神专注，没有丝毫动摇。
渐渐地，灰黑色岩壁上浮现出极淡的银色纹路，像水中倒影被搅乱。
一丝丝迥异于人类修士的气息，缓慢渗透出来。
“感觉到了！”绯羽眼睛一亮，“是妖气！很淡，但绝不会错！”
青岚也点头，神色舒缓：“通道正在被激活。”
银色纹路越来越清晰，最终在山壁上勾勒出一个不稳定闪烁的光圈。
约莫有两人高，微弱的妖气正从其中传来。
林霁放下双手，轻轻吐气，脸色发白，眼中却闪烁着喜悦。
“成了。”
通道已开，但对面是何处，有无危险，皆是未知。
她略一思忖，决意谨慎行事：“对面情况不明，为避免意外走散，你们先回空间暂避。”
青岚点头，化作青芒没入林霁眉心。
绯羽虽好奇，也乖巧应了声“好”，红光一闪消失。
“姐姐，小心。”雪舞用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她的脸颊，随之返回。
只有墨影依旧缠绕在她腕间，传来固执的留下陪伴的意志。
林霁摸了摸微凉的藤蔓，没有勉强。
她再次看向那片旋转的幽暗，定了定神，迈步踏入。
一步踏入，仿佛踩空。
强烈失重感瞬间袭来。
周围不再是稳定空间，而是扭曲的光线和混乱的色彩碎片。
空间法则的力量挤压、撕扯着她的身体和感知。
剧烈眩晕涌上，几乎想要呕吐，体内灵力运转滞涩。
她咬紧牙关，守住灵台一丝清明，凭借意志强行稳定身形，在这通道中加速。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逆着激流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个稳定的光点。
她用尽力气朝光点冲去。
脚下突如其来的踏实感让她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
令人窒息的眩晕和撕扯力退去。
睁开眼，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森林。
空气里弥漫着的妖气，比通道口感知到的浓郁得多。
“我们到了。”她向空间内的伙伴传音。
数道光芒接连闪现，青岚、绯羽、雪舞相继现身
绯羽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确认的神色：“没错，这里肯定是妖界了！周围的妖气很纯粹。”
青岚感受着四周：“这里应是妖界与人界接壤处。”
“咱们没有妖界地图，接下来该往哪走？”她沉吟，“青丘山是青丘狐族聚居之地，可我们连它在哪个方向都无从知晓。”
她抬头看向被浓密树冠遮挡的天空，对绯羽道：“飞到上空看看，试着找找附近有没有城镇。”
“好的，姐姐！”
绯羽应声，身形一晃，化作朱雀形态。
双翅展开，流火般的光影灵巧穿过林木间隙，冲向上空。
林霁、青岚和雪舞在原地等待。
墨影在她腕间轻轻蹭了蹭，传递来一丝安抚。
不多时，破空声自上空传来。
绯羽化作人形落下，脸上带着兴奋。
“姐姐！看清了！这片森林非常广阔，东、北、南三面都是望不到头的林海。但往西面看，大约百里之外，森林边缘似乎有聚集地的轮廓，像是城镇。还能看到若有若无的道路痕迹，一直延伸向远方。”
林霁眼中闪过光亮。
有城镇就意味着能打探消息。
“好！”她决断立下，“就向西行。先到那城镇，再设法打听青丘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