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落在桌面上，系统界面还亮着。我盯着东琉协理发来的照片，嫩芽从种子拼成的“五谷丰登”图案里冒出来，绿得新鲜。
这画面让我心头一热，可很快又冷静下来。热度能带来关注，但留不住人。我们得知道接下来往哪走。
我打开数据面板，把“东方田园节”期间的所有记录调出来。参与人数、视频播放量、留言内容、订单增长曲线，一条条列好。新客户确实多了，尤其是东琉地区，活动后一周内下单的占了近四成。但再看三周后的复购率，只有8%，不到常规客户的六成。
问题出在这里。人们被吸引，却没留下来。
我又切换到社交平台的跨区语义分析页。南洋、北港、东琉三地客户的留言被自动归类。南洋的关键词集中在“保质期长”“煮起来方便”；北港则是“孩子爱吃”“早餐吃了不闹”；而东琉还在说“有趣”“还想再来”。
我记下这些差异。东琉的热情是短期的，热度过去就可能断流。北港虽然声音小，但已经进入日常使用阶段，这才是我们要盯的方向。
我在系统里新建一个模块，起名叫“趋势雷达图”。设定三个监测项：一是客户用词偏向情感还是功能，二是复购周期变化，三是各地搜索词的转移情况。设好每月自动生成报告，提醒我去查。
李商人进来时，我刚保存完设置。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纸质账目。
“听说你又在搞新东西？”他说，“现在不是挺好吗？东琉那边都传开了，还有人拍视频说要学种田。”
我说：“就是因为传开了，才不能停。”
他皱眉坐下，“那你还想怎么动？”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模拟推演结果调出来给他看。如果接下来三个月不做产品更新，只靠现有模式维持，东琉的客户活跃度预计会掉四成。而且别人也能办类似活动，到时候我们就没有特别之处了。
他看着数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
我说：“北港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开始把我们的米当日常主食了，特别是有孩子的家庭。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做点事。”
我提出一款新品——“亲子营养米糊包”。用灵泉稻米磨成细粉，加一点七彩玫瑰花露调味，做成即冲即饮的小包装。孩子爱吃，大人省事。每包附赠一张种子纸，种下去能开出小花，扫码还能看顾承安讲农事的短片。
“我们不能让人只记住一次热闹，”我说，“要让他们每天吃饭的时候都想起来。”
他没立刻答应。过了很久才问：“要投多少？”
我说不会超过本月营销预算的一成。包装简单，种子纸成本低，第一批先做五千份试试。
他终于点头，“那就试一批。”
我马上安排下去。联系北港协理准备生产，协调物流提前备货。又在系统里发布新任务，叫“每日一察”。
任务要求很简单：每个外勤人员每天提交一条真实的客户反馈或观察，不能编，不能抄。系统每周评选三条最有价值的，奖励能量值。
第一天下午就有回音。北港送货员报来一句话：一位母亲说，“你们的大米煮粥不溢锅，我家老灶台终于不怕糊了。”
我看愣了一下。这是个细节，但很重要。我们的米黏性适中，火候容易控制，特别适合老式炉灶。本地厂商追求高产，米太黏容易糊底，反而成了缺点。
而我们的特性，正好补上了这个空档。
我把这条反馈放进会议资料，召集三地远程连线。李商人也在线上。
我说：“大趋势不是等来的。它藏在每一句闲话里，每一次皱眉和点头里。我们要学会听土，才能知道风往哪吹。”
我宣布成立“微光观察组”，由基层员工轮值担任“趋势哨兵”，每人每周提报一次可能的变化信号。发现得早，就能抢先一步。
有人问万一报错了怎么办。
我说：“错也没关系。十个里面有一个真有用，就够我们跑赢别人。”
会议进行到一半，北港协理突然插话。他们那边刚收到消息，一家本地粮商开始推出“儿童速食米糕”，宣传语是“让孩子爱上吃饭”。
我看了眼时间，距离我们提出“亲子米糊包”还不到十二个时辰。
我说：“他们动作挺快。”
李商人脸色沉下来，“是不是有人漏了风声？”
我没有回应猜测。而是调出对方产品的公开信息。普通糯米粉加糖压模，没有营养强化，也没有附加内容。形式像，但内核差得远。
我说：“他们只看到我们在做‘孩子’相关的品，但没看懂背后的东西。我们卖的不是食物，是安心和陪伴。”
我转向镜头前的团队，“按原计划推进。明天开始，让所有配送单附带一张试用装，正面印字：‘妈妈的手忙，也能给孩子一碗好粥。’”
李商人听完，说了句：“等第一批反馈。”
会议结束，其他人退出连接。我留在屏幕前，刷新了一次“趋势雷达图”的实时数据。
北港地区的“家庭”“早餐”“孩子”关键词仍在缓慢上升。而东琉的“活动”“体验”“好玩”已经开始回落。
我点了点“微光观察组”的报名名单，已有七人提交申请。其中一个是北港仓库的老管理员，就是之前主动要录“老农十句话”的那位。
我批准通过，顺手把他的名字移到首位。
窗外天光已完全亮开，院子里传来顾承安的声音，他在喊妹妹去喂鸡。我没回头，只是把“亲子营养米糊包”的生产进度拉到首页置顶。
系统提示音响起，第一条客户观察记录更新：
“昨夜雨后，晾晒棚外的地面上，有蚂蚁围着掉落的米粒打转。别的米它们不吃，专挑我们新研磨的糙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