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人问完那句话,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站在桌边,手里还拿着刚交上来的三份协理月报,眉头皱着,像是怕我说出什么让他更烦的决定。
我伸手把系统界面调出来,光屏浮在桌上,映得纸页发亮。我点了“人才成长模块”,这是之前解锁的功能,一直没用。页面展开时发出一声轻响,像竹片刮过石面。
“你希望他们一辈子只记得住订单编号?”我问他,“还是能自己看出问题,提前拦住损失?”
他没说话。
“阿原那次如果不是主动上报温控异常,整批米都会受潮。”我把南洋的记录翻给他看,“他不是管事的,也没有权限改流程,但他学了就会用。这种人不该被留下吗?”
他低头翻了一页报告,手指在阿原的名字上停了几秒。
第二天一早,我把培训计划发了出去。基础赋能班每周两次课,内容是识字、算账和沟通方法。进阶研修营每月选五个人,讲市场变化和风险判断。还有星火导师制,老员工带新人,带得好有奖励。
所有课程都记入成长档案,连在哪一天听了什么课都清清楚楚。这些内容也补进了《联合运营操作手册》后面,变成附录三。
消息发出去后,李商人来找我。他坐下来,没提反对,但说了实话:“上课要花时间,这些人又不是全都能留下来。万一学会了转身去别家干呢?”
“那就让他们知道,离开之后还能回来。”我说。
我提出从每笔交易里抽百分之一,设一个人才发展基金。这笔钱专门用来付培训费、发奖励。我还加了一条:凡是参加过培训的人,三年内如果自己做买卖,只要继续卖我们的主粮,达到一定量,就能申请技术支持,也能挂我们品牌的名。
他听完抬头看我,“你是真不怕他们另起炉灶。”
“怕也没用。”我说,“人留不住心,规矩再严也没用。可要是他觉得这条路有奔头,自然会想走远一点。”
他没再说话,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我看——“先试一月”。
当天下午,报名名单回来了。东琉四人,南洋三人。比预想的少。
有些说工时不够,怕上课耽误工钱。有的问学了能不能涨薪。还有一个直接问,是不是以后不参加培训就不能升职。
我让系统发了通知:所有参加基础班的人,学习时间算正常上班,工资照发。另外每人每天多给一份灵泉米营养餐包,作为出勤激励。
餐包是我让厨房新做的,用灵泉水煮过的米压成小块,加了点晒干的菜叶和盐。成本不高,但吃得饱,也耐放。船上的理货员常带着它跑码头。
做完这些,我在系统里发布了第一个专项任务:【培育十名种子骨干】。
要求三个月内完成第一轮培训考核,十个人达标就行。奖励八百能量值,可以换稀有种子,也能换高级农具的短期使用权。
我亲自讲第一课。主题是:“你眼中的小事,可能是改变市场的起点。”
开课那天,视频接通三地。我这边能看到所有人画面。东琉那个教室坐了四个人,桌子摆得整齐。南洋那边三人挤在一个角落,背景是仓库的木架。还有一个人躲在后面,头低着,像是不想露脸。
有人在调试耳麦,声音断断续续。有人拿起笔开始记。也有两个人上了几分钟就退出了连接,信号直接断掉。
我没关系统,也没追问是谁退的。该留下的自然会留下。
课讲到一半,李商人走进来,在后面坐下。我没停,继续说下去。
我讲了去年一批米因为包装漏气被退货的事。当时没人发现,直到买家打开才说坏了。后来我们加了监测卡,现在每一车货都有记录。
“发现问题的不是我。”我说,“是一个叫林七的理货员。他本来只负责搬货,但从第一次培训课开始,他就记住了湿度标准。那天他摸到箱子发潮,立刻报了上去。”
底下有人抬头。
“他没有责权,也不拿额外工资。但他做了。”我看着屏幕里的每一个人,“你们每个人都能做到。不是因为命令,而是因为你懂了。”
课结束时,二十七人在线。退出的两个没再进来,但也没人被取消资格。
下课后,李商人没走。他坐在那里翻名单,看了很久。
“你觉得他们会认真学?”他问。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得给他们机会。”
他点点头,把名单折好放进怀里。
晚上我坐在书案前,系统页面还在开着。新增账号已经二十多个,分布在三个点。有人上传了笔记照片,字迹歪斜但写得很满。还有人提交了问题,问下次课能不能讲怎么判断买家信用。
我打开新文档,写下标题:“关于建立海外人才数据库的初步设想”。
窗外天色已暗,屋里点着灯。我还没吃饭,也不觉得饿。
手指在键盘上敲着,一条条列下去。培训记录、积分变化、课程反馈、晋升建议。
写到第五条时,系统弹出提示:首日学习完成率百分之六十八,东琉点全员出席。
我停下笔,看了那行字一会儿。
然后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