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今晚能发生这种事。”
同一时分，西雅图大学男生三号公寓楼前，妮娜擦着额头的汗水，坐在台阶上休息着。雪莉坐在她的旁边，也同样是满头的汗水，但面色却仍不显红润。
就在他们身后的公寓楼门内，一具具尸体堆满在空地上，是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四层和五层一路拖下来的。更多的灾后现场还没来得及处理，走廊墙壁上的血迹，地面上的污物，这实在已经超过她们的能力范围了。
“我现在很累……”
雪莉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呢喃道：“这几天一直很累。”
妮娜保持沉默中，只是掏出手机翻弄着。雪莉斜眼看向屏幕，却见她只是无所事事地点开一个个App，再一个个地关死，只是为自己寻点事罢了。
再过得片刻，雪莉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不赶紧联系一下索兰吗？”
看到妮娜眼波流转，饱含深意地看向自己，雪莉的小心肝再度扑通了一下，强揣笑颜道：“如果让他过来的话，处理这些事应该都很容易吧？你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他还能不过来吗？”
“……那倒没错。”
妮娜点着头，眉宇间的表情令人琢磨不清：“所以我才不会立刻联系他。两个选择，如果其中一项能让你在一分钟内解决问题，那么除非情况真的迫不得已了，否则我们大可以把它列为最后的选择，你说不是吗？”
对某些场所而言，这个逻辑是行得通的，比如做数学题能靠自己就不靠计算器，所以亚洲学生往往都比美国学生更能做题。但现在的情况，如果用这种例子做参考，根本就不搭配吧？
妮娜当然看出了雪莉的欲言又止，她抿了抿嘴唇。
“对了，雪莉，你想知道，我和索兰是怎么认识的吗？”
雪莉闻言，心脏狠狠地往肚皮里坠了下去，然后又猛地升至嗓子眼的高度了。
“呃……确实挺好奇的！”
她擦拭着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和一缕缕体力工作带来的确切汗水：“索兰的年纪可不小呢，和你差了有四五岁吧？你难道是高中时就跟他认识的？那个时候，他应该是……啊，对了！”
她猛地一拍手道：“妮娜，你是高谭市人！？”
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失误，虽然这么定义其实很奇怪，雪莉竟从未想过，总在她耳边秀存在感的索兰的女朋友，只是在西雅图上大学罢了。索兰可是不久前刚刚来这里任职的，却已经和妮娜恋爱许久，他之前可是在高谭干了五年的时间，难道还能玩异地恋吗？
所以，正如妮娜的那份苦笑所言：“你才知道？”
的确是好尴尬的事情，但既然两人正在这儿休息着，外带等另外两人归来，雪莉哪怕好尴尬，也不得不继续说点什么。
“又不是男性之间的好哥们，索兰哪可能总跟我聊到你。”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逮着一句就是一句，但雪莉总算也有回魂，知道自己最想了解的是什么。
“嗯……所以呢，妮娜，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好一副大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宝宝模样，除非妮娜一点母爱都没有，不然，她可能抵挡住雪莉天然优势带来的刻意卖萌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斜45度角仰望明媚的星空：“那是五年前的初夏，缅因州的洲际公路上迎来第一次降雨的时候，道路湿润……”
“啊喂……”
“所以很不小心地，我就出车祸了。说来好笑，当时我才十六岁，刚刚考到驾照，并得到了自己的第一辆车。本来当时，父母就很不赞同我独自出门自驾游的，结果可好，潮湿多余的路面，正好前方又有一头倒闭的梅花鹿，汽车一失控……你懂的。”
“啊是这样子……”
雪莉的眼睛眨呀眨：“然后你就被他救……等等！”
一句等等，但雪莉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妮娜。但妮娜显然猜到她心里什么意思了，不由得呵呵一乐，打趣地瞅着雪莉震惊的表情。
“没错，哈伯警官，那头梅花鹿就是索兰-亚当斯的杰作。我说过了，那天整个缅因州都在下雨，当时还是清晨时分，地点还是一片绝对的乡村树林。你不能怪他没有及时清理尸体，毕竟这种撞到动物的事情，在这类地方都是很常见的。”
的确很有道理的样子，雪莉忍不住遐想起来。绿树丛荫，但数英里内都见不到人影的林间公路，自己突然出车祸动弹不得，然后此时，一个英雄从天而降把自己抱了起来。索兰亚当斯，尤其雪莉可还记得，那就是在短短几天前，在那座木质结构打造的教堂里……
“等等。”
她的表情变得诡异起来：“为什么这故事听起来，那么像吸血鬼才会干的事？”
然后，她的脸色再一变：“不对不对，路上用铁丝网给自驾客下绊子，然后把人拖进山里吃掉，那不就是弗吉尼亚州的那一家变态常干的事吗？”
雪莉说的是《致命弯道》系列，本来还满脑子血族青年的美好遐想，但再一想到索兰的真实身份……丫的还一头梅花鹿的尸体呢，吸血鬼吃素都算少见了，让一个僵尸放着人肉不咬，喝动物的血去？
妮娜又何尝没听懂雪莉的意思，尤其她毕竟还有着索兰这样一个男友在，东西方僵尸电影也好，各种杀人狂的电影也罢，甚至于《电锯惊魂》那类影片，她都是看过的。弗吉尼亚深山里的变态食人族，她哪能不知道这个例子是什么意思？
“诶……好吧，我承认这事儿回头想起来，的确挺叫人毛骨悚然的。”
她干巴巴地笑道：“而且我跟你讲，我后来真的问过索兰，他当时究竟是想搞什么鬼。”
“……然后呢？”
“然后……嗯，然后你觉得他可能说实话吗？啊～妮娜，我当时是想吃你的，但我看你长得实在漂亮，没舍得吃？哦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让我长得漂亮，漂亮到让索兰不忍心吃我的程度，可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存在呢？”
“经典又永恒的话题啊。”
雪莉忍俊不禁着，但同时又在想着，索兰在救了自己之后，不也没有当场杀人灭口嘛，难道说……
“亚当和夏娃吃了禁果，究竟是真的受了蛇的诱惑，还是一切都是冥冥天意呢？”
“嗯，如果只是从魔幻片角度考虑，那还是前者吧。神也不是真的万能嘛，只是凡人太弱小了而已。”
不愧是和僵尸恋爱的女性，看待宗教的视角就是不同，雪莉在心中俯首表示佩服，但表面上仍只是淡定地点头。她哪能露怯呢，别看现在穿的是便装，好歹自己这个警察，腰间还别着把手枪呢！
但正当她再想说些什么时，遥遥远远地，一阵救护车般的声音响起。
不对，不是救护车，是喊声。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
竟然是索索的声音，迅速由远及近中！
妮娜噌的一下就窜起来了，这妮子喊成这德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