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落地的震动还在地砖上回荡，那股从地底传来的颤动也渐渐平息。吴一处站在原地，右手小臂上的紫痕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缓缓退回到掌心，颜色也暗了几分。他没去擦额角渗出的汗，只是盯着地面那道刚刚合拢的裂缝，眉头皱得像拧紧的绳。
“这玩意儿不是机关。”他低声说，“是活的。”
虞媚儿走到他身边，短杖轻点地面，试探性地释放一丝魔力探查。杖尖刚触到石板，整片区域突然微微泛起一层暗红波纹，仿佛皮肤下的血液在逆流。
她迅速收杖后退半步：“它有反应。”
“当然有反应。”吴一处冷笑，“咱们刚才砸的是它的神经末梢。”
他闭眼，默念系统指令。视野中，方圆一里的结构图再次浮现——东墙夹层、天花板通风口、地面交汇处，三处红点依旧闪烁，但和之前不同，那些能量节点的位置正在缓慢偏移，像是某种生物在体内蠕动。
“原来如此。”他睁开眼，“它不是等着被触发，是在等我们靠近，然后……学习我们的魔力频率。”
虞媚儿脸色微变：“你是说，如果我们贸然用魔法轰击，它反而会模仿我们的攻击方式反制？”
“聪明。”吴一处咧嘴一笑，“所以现在不能硬来，得拆。”
他走向东墙，脚步刻意放轻。墙面看起来毫无异常，可当他靠近三步之内时，空气中忽然浮现出几道扭曲的虚影，像是火焰映照出的残像，又像是被人用墨汁胡乱涂抹过的符文。
“幻象层。”他说，“障眼法玩得挺花。”
“要我帮忙吗？”虞媚儿问。
“你站远点。”吴一处抬起左手，在空中划了个圈，“让我先看看它的真面目。”
系统视角切换功能启动，他的意识瞬间叠加了多重视觉维度——红外、魔能谱、结构透析。眼前的虚影一层层剥落，最终显露出藏在墙体夹层中的真实符文阵：一圈环形刻痕围绕着中央一颗漆黑晶石，纹路如血管般向外延伸，连接着墙内三根金属导管。
“主控核心在这儿。”他回头，“媚儿，准备‘静流解印咒’，路径我来报。”
虞媚儿点头，短杖横握于胸前，指尖凝聚出水蓝色的魔力丝线，随时待命。
“第一笔，右上四十五度切入，弧长两寸。”吴一处声音平稳，“逆时针绕过第三节点，避开中央晶石。”
虞媚儿依言勾勒，魔力丝线精准落在无形的符文轨迹上。随着最后一笔完成，墙体嗡鸣一声，红光骤然熄灭，那颗黑晶也随之黯淡。
“搞定一个。”吴一处松了口气，“接下来是天花板。”
话音未落，脚下地面猛地一震。原本已经闭合的裂缝再次裂开一道细缝，一股紫色雾气顺着缝隙向上蔓延，速度极快。
“不好！”吴一处反应极快，心念一动，空间屏障瞬间展开，将毒雾笼罩区域与外界隔绝。那雾气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声响，竟开始腐蚀空间壁。
“蚀灵毒雾！”虞媚儿惊呼，“这种浓度，沾上就是皮肉溃烂！”
“那就别让它出来。”吴一处大喊，“封顶！”
虞媚儿短杖上扬，寒气奔涌而出，在天花板下方凝成一层厚实冰盖，死死堵住通风口。毒雾被压制在夹层中，剧烈翻滚，却无法突破。
“管道还在供能！”她咬牙稳住魔力输出，“必须切断源头！”
“交给我。”吴一处从空间取出一张银边黄符，上面画着交错的风刃图案，“这是我上次打副本顺来的‘裂脉符’，专切隐蔽管线。”
他抬手甩出符纸，符纸贴上冰盖后迅速激活，化作三道旋转风刃，顺着导管缝隙钻入夹层内部。片刻后，咔嚓几声脆响，毒雾喷发戛然而止。
“断了。”虞媚儿松了口气，撤去冰盖。
“第二个陷阱失效。”吴一处看着系统界面中的第二处红点消失，神情稍缓，“只剩最后一个——地面共鸣阵。”
他蹲下身，手掌贴在裂缝边缘。这一次，没有诡异的蠕动，也没有能量反噬，只有深处传来极其规律的震动，像是某种心跳。
“埋得深。”他说，“至少三米以下，直接轰容易塌方。”
“我可以用‘柔化地脉术’降低岩层硬度。”虞媚儿提议，“让你的雷系魔力精准穿透。”
“行。”吴一处点头，“但得先削弱它的共振频率，不然一碰就炸。”
他从空间取出一枚乌黑符纸，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这是他在一个月前击杀一名邪阵师时缴获的“震脉符”，据说能扰乱大型魔法阵的能量循环。
“这玩意儿只能用一次。”他提醒自己，“搞砸了就得换方案。”
符纸投入最深裂缝，瞬间吸附在某处坚硬外壳上，开始释放微弱震荡波。系统显示，核心区域的能量波动逐渐紊乱。
“就是现在！”吴一处低喝，“媚儿，软化周围！”
虞媚儿双手结印，魔力如涟漪扩散，地面石板变得松软如泥。吴一处抓住机会，掌心凝聚一道细小电弧，顺着符纸传导路径精准刺入。
“啪！”
一声脆响从地底传来，像是玻璃碎裂。紧接着，所有红点同时熄灭，连带着整个据点内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虞媚儿轻声问。
吴一处盯着地面，许久才点头：“陷阱全灭。”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右手紫痕已完全蛰伏，不再发烫。环顾四周，六名俘虏仍背靠墙壁蹲着，没人敢动。缴获的装备堆在铁门前，闪着冷光。铁门依旧紧闭，地底再无回应。
“总算能喘口气了。”虞媚儿收起短杖，将最后一张防护符收回腰囊。
吴一处走到俘虏面前，拎起其中一个的后领，语气平静：“现在，轮到你们说话了。”
那人抖了一下，嘴唇发白。
“谁建的这个据点？”吴一处问，“‘深渊之眼’的目标是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人声音发颤。
“不知道？”吴一处笑了，“那你总该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拖住我们？”
俘虏眼神躲闪：“上面说……只要你们进来了，仪式就会中断……但我们必须守住这里，直到门彻底关闭……”
“哪扇门？”吴一处眯眼。
“不是这里的铁门……”那人吞了口唾沫，“是地下那扇。他们说，一旦封印完全破裂，整个玛法都会塌陷……而你们的到来，就是松动的开始……”
吴一处沉默片刻，回头看向虞媚儿。
她正盯着地面那道已经彻底愈合的裂缝，眉头微蹙。
“所以。”她低声说，“我们一路打进来，其实是在帮他们完成仪式？”
“不一定。”吴一处松开俘虏，任其瘫倒，“也可能是打断仪式的唯一变量。”
他转身走向铁门，伸手推了推。门依旧纹丝不动。
“系统探查。”他在心里默念。
视野中，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两侧墙壁刻满古老符号，尽头隐约可见一扇巨大的石门轮廓，表面浮现出一只闭着的眼睛标记。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找到了。”
他回头对虞媚儿招手：“准备审人，先弄清楚这条路通向哪儿。”
虞媚儿走过来，站在他身旁。
“你觉得他们会说实话吗？”她问。
“不重要。”吴一处拍了拍腰间的符袋，“不说，我就一个个问到说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