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界面的进度条跳到百分之九十七时，吴一处的手指已经贴在中继舱的金属外壳上，掌心发烫。
“还差一点。”他低声说，额角一滴汗滑下来，在鼻梁边顿了顿，砸进沙地里没了影。
虞媚儿站在他身后半步，法杖尖端微微压低，不是戒备，而是像猎犬嗅到风里的气味那样，轻轻晃了一下。
“信号……动了。”她忽然开口。
几乎是同时，系统提示弹出——
【原始频率包已提取，正在反向追踪加密源】
吴一处咧嘴一笑：“等的就是这句。”
他收回手，从空间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符文卷轴，边角磨损得厉害，像是被翻过上百次。他没急着用，而是先吹了口气，仿佛这样能让它更精神点。
“这是我攒了三年才搞到的破密货，当年拿它撬开一个隐藏副本门的时候，差点被守关boSS追着跑出地图边界。”他一边展开卷轴一边念叨，“现在拿来对付几个跑路的外围杂鱼，纯属杀鸡用加特林。”
虞媚儿瞥他一眼：“你每次用宝贝都得先讲故事？”
“不然多没仪式感？”他把卷轴往中继舱控制面板上一拍，符文瞬间亮起蓝光，“再说，好东西不用来装逼，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嗡——
整座金属舱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层层交错的数据流，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系统的扫描范围迅速延展，一圈圈波纹向外扩散，最终锁定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片区域。
“找到了。”吴一处收起卷轴，顺手塞回空间最底层，“废弃矿道区，地形复杂，适合藏人。而且那边早年挖过魔晶脉，地下通道四通八达，要是没人带路，进去就是活靶子。”
虞媚儿点头：“但他们刚传过信号，说明至少还有人在活动。”
“对。”他活动了下手腕，擦伤的地方已经结了薄痂，“这种组织撤退不会全走光，总得留几个断后或者看守暗线。咱们现在就是要把这条线揪出来，顺着它一路往上摸。”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中继舱。身后那台设备在完成数据释放后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随即彻底熄火，外壳开始发黑冒烟。
走出不到百米，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不是云遮日，是风卷起了沙。
起初只是脚边几缕黄尘打转，转眼间狂风呼啸，沙粒抽在脸上生疼。远处的地平线像是被泼了墨，一片浑浊压了过来。
“沙暴？”虞媚儿抬手挡在眼前。
“不全是自然的。”吴一处眯眼望向前方，“有人在用环境掩护痕迹。这风来得太巧，正好卡在我们锁定目标之后。”
他打开系统探查，视野中的扫描范围果然缩水了一圈，原本能看清三十米内的动静，现在勉强只能覆盖二十米左右。
“看来他们知道我们在追。”虞媚儿握紧法杖，“所以用沙暴干扰感知，想让我们跟丢。”
“想得美。”吴一处冷笑，“他们忘了我这儿有备用方案。”
他从空间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灰石，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他将石头往地上一放，双手按住两侧，低声催动魔力。
静磁场石应声激活，一圈透明屏障缓缓升起，将两人罩在其中。风沙撞在上面发出噼啪声响，却再也无法侵入。
虞媚儿立刻抓住这个空档，闭眼凝神。她的法杖顶端水晶微光流转，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某种波动。
三秒后，她睁眼：“最后的能量流向是西北偏北十五度，持续时间不到两秒，应该是短距跃迁装置启动的余波。”
“够了。”吴一处收起石头，“方向明确了，剩下的靠脚踩。”
沙暴未停，两人顶着风前行。吴一处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查看地面痕迹。某处沙地上有一串浅印，像是靴底带沟槽的那种，走了几步又消失不见。
“有人刻意清过足迹。”他说，“但忘了魔力残留会渗进沙子里。”
虞媚儿蹲下，指尖轻触地面，一丝微弱的蓝色光晕在她指下滑过。
“东南侧有过施法反应，强度不高，应该是小型传送阵短暂开启。”
“那就不是主撤离路线。”吴一处站直身子，“主队肯定走大通道，这种小动作是用来迷惑追兵的。真正的外围成员，八成躲在矿道东南入口附近，等着接应漏网的人。”
他们继续推进，每一步都格外谨慎。越靠近矿道区，地形越破碎，倒塌的支架、废弃的矿车散落各处，像是被人随手扔掉的玩具。
终于，在一片塌陷的坡地上，吴一处停下脚步。
前方五十米外，一道斜插进山体的黑口静静敞开着，边缘布满锈蚀钢架，像是巨兽张开的咽喉。入口左侧有一处明显人为清理过的空地，沙土翻新，周围没有植物生长。
“就这儿。”他压低声音，“塌方口改造过，最近有人进出。而且你看那边——”
他指向入口右侧一块倾斜的岩壁，上面有几道新鲜划痕，呈平行状排列。
“那是金属钩索摩擦留下的。有人用攀降设备上下过，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虞媚儿缓缓举起法杖，魔力在体内缓慢汇聚，没有急于释放。
“要不要先派个侦查傀儡进去？”
“来不及。”吴一处摇头，“沙暴再加大，信号会被彻底屏蔽。我们现在就得确定里面有没有人，有多少，什么配置。”
他从空间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铜铃，铃身刻着细密回路。这是他自己改造的侦测道具，能在十秒内扫描百米范围内的生命反应。
“我扔进去晃一圈，你准备接应。万一触发警报，咱们立刻转移阵地。”
虞媚儿点头：“记住，别贪数据。”
“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玩心跳。”
他手腕一抖，铜铃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矿道入口而去。
铃铛穿过黑口的瞬间，表面回路骤然亮起。
【扫描启动】
五米……十米……二十米……
突然，铃身光芒一顿，紧接着传来一声极短的“叮”，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掐断。
下一秒，一道赤红色光束从矿道深处射出，擦着铃铛边缘扫过，直接轰在对面岩壁上，炸出一片焦黑坑洞。
吴一处眼神一凛：“有埋伏！”
他一把拽回铜铃，发现表面已有裂痕，内部回路烧毁大半。
“不只是外围成员。”他沉声道，“里面有高阶战力驻守，而且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猎物上门。”
虞媚儿盯着那漆黑的入口，声音冷静：“他们以为我们会硬闯。”
“那我们就偏偏不按套路来。”吴一处嘴角扬起，“既然正面有刀，咱们就从侧面挖洞。”
他从空间取出一叠小型爆裂符，每张都标注着不同编号。
“这是我改良版的‘穿山鼠’系列，三连爆能凿开五米厚岩层。只要避开警戒视线，悄悄炸出一条侧道，就能绕到他们背后。”
虞媚儿看了他一眼：“你打算炸哪儿？”
吴一处指向矿道上方约二十米处的一段裸露岩层：“那儿结构松动，炸了也不会引发大面积坍塌。而且风向在这里拐弯，爆炸声会被沙暴吞掉大半。”
他正要动手布置，忽然察觉脚下地面轻微震动。
不是沙暴带来的晃动。
是某种机械运转的节奏。
他猛地抬头，看向矿道深处。
就在那一瞬，黑口边缘的阴影里，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人穿着灰褐色作战服，肩扛通讯器，脸上戴着半面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左手，做了个极其简单的手势——食指横过喉咙。
吴一处笑了。
“看来咱们的访客，已经被通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