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了很多年的红绳断了,纪栀叶说帮我找原因。
但我没想到,纪栀叶说见的人,是前几天李艺文给我看照片的那个人。
他说他叫林知言,和纪栀叶是师兄妹关系。
其实我觉得他俩长得很像,站在一起还以为是亲戚关系。
林知言的表现似乎有些滑稽耍宝。
虽然面对我,也保持着和蔼可亲的态度,但看惯了那些大人伪装的我,瞬间就看出来了他的伪装。
他,并不认同我。
但没关系,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强求一个人认同自己。
我想要变得厉害些,这样万一打架了,就不会头破血流。
所以我提出了和纪栀叶一起锻炼的请求,她很快就答应了。
她是不是体能达人,是体能超人。
其实我也有点力气的吧,干过很多很多农活,只不过个子不高,不太占优势。
但人真的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强的体魄吗?
......累得像狗一样,我觉得都算抬举我自己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被卷进了青叶大厦。
又是,自己一个人。
但我想,纪栀叶会来的。
我尽量隐藏自己,希望能躲避厉鬼的袭击。
然而这次的厉鬼比之前的罗茜,厉害太多了。
如果不是林知言送的铜钱手链,真的会一下子就死掉。
无论如何,我这次又被林知言救了。
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和纪栀叶的重逢非常短暂,当她因为错误信息不知道去哪里了的时候,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愧疚感。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来到这里。
同时心里又很安定,她真的来找我了。
即使受伤很危险,但她还是来找我了。
.......我,好卑鄙。
竟然把别人的危险当成自己释怀的工具。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我都得活下去。
哪怕被厉鬼如同虫子一样掀飞,哪怕一个人在我面前变成碎片。
我,得活下去。
我可以做到,像一直以来那样。
我不会让心里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高楼,轻易的倒塌。
当瓶子滚落在地上,我看着那厉鬼狰狞的脸。
我近乎祈祷的说出了那句话。
“你、死、定、了。”
我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知道,我赌赢了。
之后我陷入了冗长的昏迷,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我没什么多求的。
但没想到他们告诉我,不但能活下来,而且似乎可以没有后遗症。
夸张。
医疗技术已经进化成这样了吗。
睡了太久,所以我晚上没什么睡意。
结果没想到看到了翻窗进来的纪栀叶。
.......嗯,果然纪栀叶其实内在,有点抽象。
毕竟谁会大晚上的从这么高的地方翻进来,正常人或许会想着伪装一下吧?
可她,竟然选择从外墙翻了进来,这让路人看见了不得吓死。
最后毫无疑问,被数落的体无完肤。
而我读懂了纪栀叶的态度: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然后,我还得到了个消息。
我有钱了!
这——么多零。
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先把纪栀叶的钱还上之后,就把多的钱投到漯河村的建设里。
虽然我对这个村子的印象很一般,甚至是不怎么好。
但如果能用来修路,张阿姨的腿脚就不会那么不便了。
路变好点,她说不定能走得更远点。
所以在纪栀叶问我这些钱怎么处理的时候,我就这么直接说了。
当然如果能在留一点,可以给妈妈。
我知道的,成年人都很喜欢钱,而我现在有钱了。
所以......
这半年,我过得很充实,很开心,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
我怀着满心欢喜,从白州镇买了很多东西,我打算带回家,一起分享。
就像和舍友们一起分享那样。
然而,当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冰冷空荡的房子。
炉子里没有火,甚至没有余温。
柜台上覆盖着一层灰蒙,是久积下来的灰尘。
柜子里少了衣物,少了属于妈妈的衣物。
原来,妈妈当初拿过我的录取通知书,不是认同,也不是高兴。
而是释然。
释然我终于离开了。
释然她终于可以离开我了。
所有的异样举动,不过是告别,永生不见的先兆。
而我傻傻的以为那是我努力所得到的、屈指可数的......回响。
原来,我的妈妈早已做好了随时抛弃我的准备。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我的任何努力,都不会得到回应。
因为没有任何期待,所以我无论做出什么,都无法满足要求。
因为没有任何期待,所以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流水。
我开始狂奔。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栋被我辛辛苦苦浇筑出的大楼,开始崩塌,开始碎裂。
我向着崩塌的高楼狂奔,但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
本就是在摇摇欲坠的地基上建起的建筑,它的倒塌我不是早就预见了吗?
所以我才会不停地在旁边加之其他的支柱,妄图去支撑这脆弱的信念。
我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所以去拼命的挣扎,在虚妄的漩涡里越卷越深,直至无可挽回。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为什么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
为什么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
我......只是想听你喊我一声名字,告诉我,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仅此而已啊。
我向着高楼大喊,看着大楼倾覆,连同那些支撑它而起的支柱也卷入虚妄的漩涡而碎裂。
为什么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
为什么得到的结果会是这样啊?
为什么得到的结果是——
【毁掉】。
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想做到的事情。
永远做不到啊?
......
......
那就把你的【自信】,毁掉吧。
厉鬼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脸颊挂满泪水,肩膀剧烈的颤抖着,胸腔不断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像濒临死亡的鱼。
这是它的杰作。
女孩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在痛苦的挤压下,终于碎裂。
屏幕炸开了一朵破碎的花。
手机屏的灯光熄灭,带走了她身上最后一点光亮。
她咬着牙,丝丝血液从嘴角流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它,带着最后的倔强。
厉鬼欣赏着这一幕,发出喟叹。
“啊——”
“真美妙,就是这样倔强的人,毁掉凋零的时候才足够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