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血眸，范乐瑜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和其他第一次见到这只眼睛的其他人不一样。
她是第二次看到。
第一次则是在她喊出了那个“祂”。
范乐瑜张了张嘴，这个字似乎就在她的嘴边，即将脱口而出。
“嘘。”
罗茜的声音传来，即使这么远也清晰的传到了范乐瑜的耳朵中。
范乐瑜一怔，这才发现四周的场景似乎都变得缓慢起来，只有罗茜和她，保持着正常的速度。
“你这个时候如果喊她，那说不定真的会来的。”
那血眸随意扫视了一下地面。
哗啦——哗啦——
突然空间中回响起了海浪翻滚的声音。
无数密密麻麻的雨丝自天空倾泻而下。
不，不对。
范乐瑜震惊地看着这雨丝，四周被血红所染。
这不是雨丝，而是......血。
无数血滴连接成丝，而这些血丝也并不是从天空倾泻，而是自下而上，从地面向上升腾，和黑色的深渊相连。
无数血丝汇聚，远远看去，就仿佛他们沉溺于了一片血色的海洋之中。
倒转的是天地，还是他们？
是......
范乐瑜像是猛地清醒了一般，所有的感官全部恢复正常，包括她身边的朋友，行动速度全部正常了起来。
“时间”恢复正常了。
瞬间血色的汪洋淹没了他们，也卷走了向他们扑来的厉鬼。
这些厉鬼在被血色所覆盖的瞬间，原本就七零八落的皮肉直接消失殆尽，五脏尽失，只留下了一堆白骨在其中。
哗——
这无数白骨又被血色汪洋带动，倒灌进了天空之中的黑色深渊！
顷刻间，无数厉鬼消失殆尽。
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厉鬼，皆和那血海一同被深渊所吞噬。
天空依旧黑暗，空中独留了那血色的眼眸。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无不震惊。
“这是......纪栀叶的力量？”杨澈的声音在颤抖。
这是一种超乎他想象的力量，这......已经不能算是人能接触的范畴了吧？
“一部分。”
罗茜答道，她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充盈的血色，代表这种力量并未消退。
“果然，你们都见不到她使用这个力量。”
“多强大的力量啊，可是她自己本身却无法随意使用，真可怜......”
“是啊，真可怜。”
“强大的力量，反而变成了她最大的束缚。”
“为什么？”范乐瑜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是规则，规则......不允许人类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除非天地规则改变，否则她就只能不当人了。”
罗茜环抱着胸歪着头，扫视着众人，有些悲凉又有些无可奈何的自嘲。
“你们可以想象，如果纪栀叶变成如厉鬼的样子，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你们要如何应对？”
“不，不可能，我知道的，她不可能。”范乐瑜皱眉。
“就是的，栀叶不可能伤害我们！”李艺文立刻帮腔。
罗茜耸耸肩，不以为意。
“说起来，西方......规则变动了。”
“尤其是我开始借用这种力量，这种隐约的感觉变得清晰了。”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感受的到......”
突然罗茜的表情一愣，它的视线迅速锁定到了远处一点。
伴随着它的动作，天上的血眸也跟着一起转动。
是教学楼？
“这个禽兽竟然躲在那里！给我死！”
罗茜的声音不再平静，转而是一种怨毒、愤怒、憎恶的低吼。
也是这一瞬，所有的人，无论是在顶楼还是楼内，又或者是别处的人，全部都感觉到了心脏一阵剧烈的疼痛。
感觉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会因为剧痛而炸裂！
就在这时罗茜的身体突然炸开了血花，原本充盈生命力的肢体瞬间化为了碎片。
天空中的黑色一瞬间全部朝着那只红色的眼眸中退去。
星辰、月亮、云朵以及天空的颜色再次显露。
而后这只眼睛闭合，天空再次恢复了平静。
“......罗茜？”程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罗茜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脸上还带着震惊。
紧接着她的脸被暴怒所染。
“纪栀叶你这个混蛋！”
“杀人的后果我知道！我自己承担！”
“我不要你管！你让我杀了他！”
“快！”
“把你的力量给我啊！”
罗茜在撕心裂肺的吼叫，回应它的却只有寂静。
它的身体重组，但重组后模样是那样的破败、凄惨。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说了我愿意承担！为什么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明明不需要空气呼吸的罗茜，此时的身体却产生了剧烈喘息才会带来的起伏。
“为什么......”
“你真的，太讨厌了！”
罗茜残破的身体坐在地上，和刚才意气风发、气定神闲解决无数厉鬼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显得，更加可怜。
“罗茜，你......”程颖走上前，想要安慰一下她。
在程颖看来，她虽然不太懂其中关系，但纪栀叶一向尊重其他人的选择。她执意阻止罗茜的行为，一定是觉得弊端远远大于利端。
但她说不出来放弃复仇，也不可能说出复仇留下的只有无尽空虚这种虚话。
程颖的目光有些怜悯，李艺文等人看着罗茜的样子，也产生了心疼的感觉。
作为一个刚刚帮助过他们的，没有它，他们的处境将会非常艰难。
但程颖的手还未触碰到罗茜，就猛地被它一手拍开，力量之大，程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骨被一巴掌拍断了。
“不是，你干什么！”李艺文立刻上前，“你怎么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人只是想安慰你，你怎么......”
“闭嘴，少可怜我！”
李艺文被罗茜激烈的语气弄得一愣。
“记住，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我。我想要的，依旧是复仇，从来没有变过。”
“我的确错了，但从不后悔自己曾经做出的害人行径！”
“而是悔恨，当初在找到那个禽兽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刀狠狠地捅入他的心脏，而不是退了一步，让他有机会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