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杨瑾年踌躇了一下，他下意识感觉到了纪栀叶话里的意思。
她在考察自己的能力。
所以应该如何回答，才会让她满意？
看到了无数怨念？
看到了血海深渊？
看到了......两个你？
突然杨瑾年意识到什么，开口道：
“向我许下愿，绝不可以——”
突然他的嘴被捂上。
而这只手的主人，正对着自己勾起一个感兴趣的笑容。
“嘘，后面的话不可以说。”
不可言说。
杨瑾年确信，如果自己多说一个字，下一秒自己就会查无此人。
所以他点点头。
纪栀叶收回手，饶有兴致的说道：“我们，又见面了啊？”
杨瑾年一懵，根本记不得自己还坐在地板上。
他什么时候见过纪栀叶？
“你老爹在外面等你呢，还不快去？”
纪栀叶瞥了一眼窗外，示意杨瑾年看过去。
果然杨克用正和齐长生并肩站在一起，从窗口看过来。
杨瑾年立刻把有关纪栀叶的所有想法全部抛诸脑后，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眼带泪花的向着杨克用跑去。
杨克用微笑着将“哭成泪人”的杨瑾年抱起，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齐长生略带怜悯的看着这一幕。
“我再确认一遍，你确定要这么做了，对吧？”
杨克用道：“就这么做吧。”
闻言一直哭唧唧的杨瑾年突然身体一僵，止住哭声。
从杨克用衣服上褶皱可看出，杨瑾年抓着他的手攥的多紧。
杨瑾年向着杨克用的怀里又钻了下，像是一只不愿离巣的小鸟。
齐长生和另一端的纪栀叶对视了一眼，向她点点头。
纪栀叶蹙起眉头，随后不再看这几人，专心看起自己刚拿的书。
......
深夜。
杨瑾年从床上悠悠转醒。
今夜的空气很不对劲，干燥得喉咙都在发痒，肺部更是有种炸裂的感觉。
很像以前有些外来人吸的那种烟在肺部炸裂的味道。
他非常讨厌那个气味，因为会让他不停的咳嗽。
杨瑾年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发现自己的房门微微敞开。
外面的世界一片黑暗，仿佛不存在一般。
深渊......？
【喂，你看哪呢？】
杨瑾年突然偏头向声音源头看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此时他的正对面座位上，却有一个年轻男人坐在那里。
而且这个人，好眼熟。
【啧。】
那男人很不满的发出一声。
【不是说好的，对我好一点？】
【那家伙怎么说话不算数！】
【瞅瞅这张脸，都给打肿了！】
打肿了？
杨瑾年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现在肿的像个猪头一样。
几乎连嘴都张不开。
有种剧烈的痛感，在自己的脸颊上，突突突的疼。
“尼诗（你是）......”
淡淡的烟气从对面男人的附近散开，但仍旧看不清他的面容。
同时，有一种莫名的酸涩情绪牵动着杨瑾年的心。
【会过去的。】
男人开口道。
什么？
什么会过去的？
还来不及思考完，突然一种冰凉的触感从他的指尖开始攀升。
丝丝缕缕，冰冷刺骨。
杨瑾年的视线慢慢挪移。
他看到了一只手，一只苍白如纸的手。
这只手正顺着他的小臂在缓缓向上抚摸。
“嗬——”
杨瑾年倒吸一口凉气，他见过太多鬼了。
但他的家里，不应该出现鬼啊？
救命！
杨瑾年下意识的向刚刚那个人求助。
但那男人的视线这次却是看向自己的房门外，他似乎在笑。
连带着他的心里也有了一种雀跃的心情。
但这不对吧。
自己现在是被鬼缠身啊！
杨瑾年试图挣脱，但慢慢抚摸自己的手虽然轻柔，却有种不可抗力，让他无法移动。
惨白的手向上缓慢攀爬。
小臂，肩膀，直至喉咙——
一种强烈的疼痛瞬间传来。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嗬——咳咳咳！！”
杨瑾年猛地从床上坐起，咽喉被掐断的瞬间，那种强烈的疼痛感还未褪去。
梦？
怎么可能！
一种丝丝缕缕，冰冷刺骨的触感再次向杨瑾年手臂上开始攀爬。
就像梦中的事情重放一样，一双苍白的手开始往上攀爬，向着他的咽喉而来。
但这里没有那个年轻男人。
而且杨瑾年目之所及，一个满脸枯槁，皮肉凋零衰败的厉鬼，就这么在自己的床上，随着手上的动作，缓缓起身。
是预知梦，又不是预知梦。
是什么？
那仿佛是窥见未来的一角，但那一角又不尽相似。
没有人能窥探真正的未来。
那双手再次抓住自己的咽喉，佝偻衰败的厉鬼嘴角缓缓咧开一个笑。
厉鬼居高临下，随着它的笑，零落的牙齿混合着鲜血滴落在自己的床铺上，留下一片血痕。
脖子上骤然感到一股大力，下一秒，他的咽喉就会被掐断。
掐断。
死。
掐断。
死——
会死——
下一秒厉鬼的头连带着手腕绽放出一朵血花。
头颅自眉心处横切，一分为二。
冰冷的血液瞬间溅满一身，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结冰。
但杨瑾年这一瞬间的心脏，却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血液开始奔涌，从内而外带来源源不断的热量，驱散这寒意。
吱嘎——吱嘎——
杨瑾年的房门还在发出晃动的声响。
随着厉鬼身体的倒下，杨瑾年看到了踹开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表情略带不满，眉头紧锁。
飞溅的血花也洒落在她的身上，在月光下显得可怖又具有着某种神性的光辉。
纪栀叶看着瞪大双眼盯着自己的杨瑾年。
他的神情仿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似乎应该死去。
倒下的厉鬼修复着自己，想要起身。
纪栀叶轻瞥了它一眼，一瞬间厉鬼的头再次被砍飞，另一半头颅甚至砸破了窗户，从中飞出。
看着开始消散的厉鬼肢体，纪栀叶回过头了，重新审视着呆滞的杨瑾年，低声道：
“你哑巴了吗，连求救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