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驾到。”
随着苏培盛一甩拂尘,除夕夜宴便正式开场了。
已经落座的宫嫔,宗亲又站了起来恭迎大清国地位最高的两者到来。
“皇上万安,皇后吉祥。”
因着午后时分,西北传来捷报,年羹尧平定了罗卜藏丹津之乱,并且尽获其人畜部众,皇上显而易见的兴致很高,与他的十七弟果郡王闲聊了两句。
果郡王平日总是在宴上迟到,逃席,今儿这样的大日子还是安稳到场了的,实则是个很有分寸之人。
谈笑完,又贺道:“臣弟敬皇兄一杯,祝皇兄万岁安康,大清国泰民安。”
宜修也举起酒杯,柔情款款道:“祝皇上颐安百益,福寿永年。”
刚坐着的众人,屁股都没坐热,就又一次站起来,齐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举杯饮尽,赞道:“这酒极好。”
说着和华妃交谈起来,华妃自然喜不自胜,面带红晕,更显娇媚非常,是十足的宠妃模样。
为自己,也为兄长。
宜修一人在旁,和皇上距离最近,又距离最远,但大喜的日子,她也没说什么扫人兴致的话。
只在想,华妃会不会仗着此次兄长的功劳,要求抬旗呢。
想到高兴处,宜修也转身再次举杯说道:“皇上,臣妾敬您。”
皇帝与皇后碰杯,忽得问道:“莞答应呢?”
宜修的视线从正在舞蹈的粉衣女子们中间穿过,并没有发现红梅的影子。
她吩咐了马佳嬷嬷,要劝着华妃别将红梅放上来,可皇上还是想到纯元皇后。
是因为看见华妃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吧,特别是想到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功劳,反而更减弱了对华妃的喜爱吧。
所以,想起了姐姐?
宜修顿住,但也只有仅仅一刹那,很快,便答道:“莞答应身子娇弱,不曾痊愈,天寒地冻的,臣妾给了恩旨,叫她休息了。”
皇帝一口饮尽杯中酒,抿唇微微点头,说道:“皇后关怀待下。”
宜修展开一个不含情绪的微笑,说道:“都是臣妾该做的,难得热闹,姐妹们都准备了才艺,莞答应总有病愈之日,今夜,皇上可不要辜负了佳人才好。”
而后靠在椅背上观赏起来,渐渐挑起了眉头。
这滋味真是好啊,若不是坐在上面,哪里有这样好的景致呢,妃嫔的技艺如何她不关心,但她喜欢安坐在前方看她们用尽心思也吸引不到皇上的视线。
华妃听了端嫔在除夕夜要请太医,欢喜还没褪去,又涌上一股悲愤,正在一杯杯灌酒,已是半醉。
富察贵人正在殿中央演奏曲子,但也只称得上技艺娴熟,若说有什么情谊蕴含在里头,那是听不出来的,富察贵人显然没那么高超的本事。
邀宠的手段都是这样乏善可陈,虽然皇后贤惠,华妃娇艳,可皇上还是提不起兴致,总觉得寂寞,没个可以说话的人。
桌几上的一盆兰花是花房培育出来的,透着春日的气息,但却不是他想要的。
那边,富察贵人已经演奏完了,站在中央的是同样住在延禧宫的安答应。
下去前,她冷冷看了一眼安陵容,狐媚的东西,第一回侍寝都不成,竟然还想在除夕夜宴上争宠。
简直不知所谓。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贸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歌词正是对这声音最好的形容。
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中央的女子身上。
富察贵人咬住下唇,方才的心思无人知晓,但她总觉得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
沈眉庄也仿佛从没认识过陵容一样,怔愣看了许久。
华妃用迷蒙的双眼努力瞪过去,却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
果郡王耳朵一动,也看向了殿中央的女子,又看向皇上,一笑,不必想,这女子是必然要得宠的了。
宜修似回忆般叹道:“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美妙的歌喉了。”
皇上也极轻地回应了一声:“许久了,这是哪个宫的?”
宜修答道:“是延禧宫的安答应。”
皇帝自然不会记得当日给过她何等严重的难堪,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晚的女子是谁,一个照面之后,面容也被他抛诸脑后,不配被他日理万机的大脑记住。
只赞道:“不错。”
而后又点评道:“冬日里,若是手捧梅花更衬她。”
宜修笑道:“这有何难?”
她叫住正在和兄弟们碰杯的果郡王,说道:“十七弟,十七弟,皇上想要几枝梅花,可否劳你去一趟倚梅园?”
果郡王洒脱一笑,一口应下:“臣弟正想去透个风呢,多谢皇后。”
宜修撑着扶手缓缓坐下。
莞答应,好孩子,给你送了正缘过去,如今从一开始就是对的了,别说本宫不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