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八月中旬,刘虞突然举兵十万征讨公孙瓒。
十万兵马虽然声势浩大,却多为未经训练的民兵、百姓,夹杂少量官兵,数量虽多却无多少战力。
刘虞围城数日后,公孙瓒率数百精锐士卒,突然趁风纵火,发起冲杀。
刘虞军本就缺乏纪律,遇袭后瞬间混乱,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刘虞大败,率残部逃到居庸县,想据险而守。
公孙瓒紧随追击,围困居庸。
风吹打着居庸城墙上的“刘”字大旗,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公孙瓒的攻城槌已在城门上撞出数道深痕,木裂声混着喊杀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这是攻城的第一天,刘虞披甲立在城头,胡须上粘着尘土,手中佩剑却握得笔直,每见一名守军倒下,便俯身拾起对方的刀盾,厉声喝:“居庸在,幽州在!谁敢退?”
当残阳如血时,城头已铺满尸体,守军的甲胄多被砍得残破,箭囊也空了大半。
刘虞扶着垛口喘息,望着城下暂时退去的公孙瓒军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第二日天未亮,攻城的号角便再度响起。
公孙瓒的骑兵绕到关侧,用火箭引燃了城楼的木檐,浓烟裹着火星往上窜,呛得守军不住咳嗽。
攀城的云梯一架接一架搭上来,公孙瓒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城上的滚石擂木渐渐耗尽,守军只能与敌军近身搏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虞亲自守在城门处,肩头已被流矢擦伤,鲜血渗进甲缝。
他却只是抹了把脸,将一名翻上城的敌兵推下城墙,声音嘶哑:“撑住!撑住!”
午时的日头正烈,忽然有斥候策马冲到公孙瓒马前,翻身跪地时声音有点发颤:“将军!雁门军……雁门军在常山要道集结,兵马数不清,幽州境内都在传,雁门军要攻打蓟县!”
“什么?”公孙瓒猛地勒住马缰,目光瞬间从居庸城墙移开,望向蓟县的方向。
蓟县是他在幽州的根本,粮草辎重、家眷亲随全在那里,若被雁门军袭取,他便是攻克居庸也无济于事。
他攥紧马鞭,指节泛青,方才还炽热的攻城之心,像被冰水浇过般迅速冷却。
“将军,还攻吗?”身旁副将低声询问,目光扫过仍在死战的居庸城头。
公孙瓒沉默片刻,望着远处天际,终究咬了咬牙:“加紧攻城,多派探马再去常山打探!”
瞬间,鼓声大作,这是要士卒猛攻的命令。
随着鼓声,攻城比先前变的猛烈起来,又有数十架云梯同时架上城墙,盾兵列成紧密阵形护住攻城士卒,箭矢如暴雨般往城头倾泻。
刘虞残部本就疲惫不堪,此刻更显颓势。
刘虞的甲胄已被鲜血染透大半,手中的剑也砍得卷了刃,他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中升起绝望!
忽然,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隆隆声响,是马蹄踏地的轰鸣,起初还细若蚊蚋,转瞬便如惊雷般滚过旷野,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声音惊动公孙瓒,他皱眉望向西北。
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道洪流正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身披赤色战甲,胯下黄马神骏非凡,手中长弓斜挎,未及近前,便一箭破空而出,精准射穿了城下一名督战校尉的咽喉。
此将身后“雁门”大旗,和“黄”字大旗鲜艳夺目。
“雁门军?”公孙瓒大惊!
雁门军怎么突然出现,莫非要趁机夺我幽州?
“该死!”公孙瓒脸色铁青,“传令,停止攻城,列阵迎敌!”
号角声一响,攻城兵马立即撤退。
公孙瓒催马提枪来到阵列前,盯着来将。
马蹄声渐歇,黄忠勒住缰绳,胯下黄骠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划破战场的余寂。
他背起长弓,目光锐利如鹰,向公孙瓒抱拳:
“公孙将军!”
声音洪亮,穿透残存的烟尘,清晰传到两军阵前,“在下黄忠,奉我主之命前来居庸,只为解救刘州牧而来!”
公孙瓒微微一怔,眉头紧锁:“黄将军,你主子要插手幽州之事,莫不是想趁机夺地?”
“将军误会了!”黄忠抬手,身后三千骑兵齐齐收刀入鞘,阵型严整却无半分挑衅之意,“我家主公敬刘州牧仁厚,不忍见其遭困。今日只要将军释放刘州牧,雁门军即刻引兵回撤,绝不与将军为敌,更不会染指幽州一寸土地!”
他语气坦荡,目光直视公孙瓒:“我主无意与将军为敌,只为救人。
我军让黄忠给将军传话,‘只要将军在,雁门军绝不染指幽州’。
将军也知我雁门军实力,若我主觊觎幽州,早在界桥之后,就趁机发兵了。
将军还是留存兵马,以防备袁绍,或再图冀州。若再与雁门军交锋,恐伤根本。
黄忠此来,只带刘州牧一家,不会带走一兵一卒。
望将军给个方便!”
风卷着黄忠的话语,在旷野中回荡。
公孙瓒望着阵前队形整齐的雁门骑兵,虽说只有三千,但雁门军的战力,他领教了,不是浪得虚名。
“你的话,我信吗?”
“哈哈哈哈,”黄忠爽朗一笑,“信与不信,黄忠不想多言,将军心中有数。”
公孙瓒攥紧马鞭,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在黄忠与城头的刘虞之间反复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