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她闭上眼睛.......
是《春江花月夜》。
“原以为云郎君同云大人一样是个正直的人，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嫁一个这样郎君方夫人当真是受苦了。”
莫云纪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茶杯，自己说了这么多，可窗边那人却依旧无动于衷。
喝完了茶，她连忙冲身边人挤眉弄眼。
正色道：“不如我们出去赏一赏这雪景如何？”
容绫忙转过头，微微停顿后笑着应了下来：“好啊，我在南海时从未见过雪，方才一时看的入迷实在是抱歉。”
莫云纪扯了扯嘴角，语气生硬：“无妨，既然夫人喜欢那我们便出去看看。”
容绫转身第一个走了出去，甲板上积了雪，若是不留神定是会摔跤。
身后的几个姑娘都有女使扶着，自然不必小心脚下。
莫云纪走到她身边：“夫人同云郎君平日里可有话说？”
“自然。”
“都聊些什么？”
容绫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还能有什么，我们不过是寻常人家，聊的最多的便是柴米油盐了。”
莫云纪一声嗤笑：“果然，跟你这种乡野村妇在一起，只能说这些无趣的话题。”
“姑娘这是何意？”
莫云纪看着湖面上画舫之中，忽然混进了一艘渔船。
她转头看向身边一身素色的女子，又笑出了声。
这些低贱平民，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穷酸味，哪怕她此刻站在她们之间，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低贱气息。
“云郎君这辈子真的只甘愿做个酒楼老板吗？”
“若不甘愿又为何要做？”
莫云纪道：“那可不一定，他同你在一起实在是浪费他的大好年华，哪个有志向的儿郎不想入朝为官？不想趁着年轻大有一番作为？”
“若是他想，自然会自己去争取，可见他并无这份远大的志向，莫姑娘，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莫云纪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抑制不住的轻蔑：“你出身乡野，如何懂得男子的志向？若他身边的人不是你，定是会有更好的前程。”
“可前程一事，向来只在自身。”
“这你就不懂了，他有了更好助力定是会有大志向。”
她垂下眸：“姑娘还是直言吧。”
“我要你，同云郎君和离。”
她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姑娘可是觉得我没有可依靠之人，所以才能这般随意欺辱我？可你想过没有？即便我没有高贵的出身，也帮不了他，分毫，可他依旧愿意同我成亲。”
“夫人此言是不愿和离了？”
“自然。”
.......强烈的窒息感，顷刻间贯彻全身。
尽管在落下去之前做足了准备，冰冷湖水袭来时依旧打了寒颤。
画舫上的姑娘们，个个面色嘲弄的看着她在自己脚下不停的挣扎，莫云纪忽然蹲了下来：“你为何不喊救命？”
容绫不敢一直把脸露在湖面上，只能吸一口气再埋进去......
冬日里的衣裳很厚实，若是不动弹可以让她短暂的漂浮，可这样便达不到她们的目的，也会暴露自己。
“你若是答应和离，我们这就救你上来。”
容绫将头上的钗环拔了下来，任由湿漉漉的发丝糊在脸上：“姑娘为何要这样对我......咳......凭姑娘的身份家世完全可以寻个......寻个家世更好的夫婿......”
小渔船越来越近，慕谨言脱下了身上的大氅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有人在身侧提醒：“姑娘，那渔夫好像要救人。”
莫云纪看向小萍：“去找船夫！让他过来把人拦住！”
慕谨言迅速的游到她身边，船夫也带着一根竹篙跑了过来，试图要将慕谨言击落时，莫云纪才看清那人是谁......
莫云纪大喊：“住手！”
“怎么了小姐......”
“我让你住手！”
慕谨言紧紧的将人抱进怀里，所幸小船就在身后。
他先将容绫放在小船上，自己才翻身上去。
将船舱内的帘帐放下后，将她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用自己的大氅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将手炉塞进她怀里的时候，忍不住轻声责备：“怎么这样冒进。”
她摇摇头，身体不停地打着摆子：“我没事。”
慕谨言的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随后又朝外面走去：“莫姑娘，今日这事云某记下了！此事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云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云纪瞬间慌了神，他这个时辰该在楼里忙的，怎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
她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云郎君！你听我解释！”
他的脸色比今日的湖水还要冷，仅是这样站在对面的小船上，莫云纪都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这不是一个酒楼的老板该有的气场......
或许是因为他生气了......对！定是因为他生气了！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的夫人明明那么普通，也帮不了他什么，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他为何还要生气呢？
“云郎君，这些都是误会，是她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在下有眼睛会自己看。”
莫云纪惊的往后退，退到身后的墙壁上，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
他全都看见了......
慕谨言不再理她，转身回了船舱内：“我们先回到岸上，你千万不要睡。”
她笑着点头：“好。”
慕谨言走到另一头，不停地往岸边撑着船篙。
他也不敢再掀起帘子查看她的状况，湖面上的冷风一吹怕是会更糟。
“阿绫。”
“嗯，我没睡......”
自那时重伤后这点程度的冷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时候自己都能撑得过来，更何况是如今？
待小船靠岸后，他将大氅拢好仔细的将人抱了起来：“咱们到了，德顺就在这等着，咱们先回家。”
她在兜帽里闷闷“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被完全遮住，看不见外面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