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年那个眼神配上他摩挲那枚破家主扳指的模样，让我后颈一凉，下意识地就立刻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把头重新埋进了秦野怀里。
可我越想越气，还是忍不住躲在秦野怀里梗着脖子反驳，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带着股豁出去的劲儿：
“你才娇气！”
我疼得声音发颤，手也不自觉地往小腹按得更紧：
“有本事，你试试肚子疼得直不起腰……”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尖锐的疼意窜上来，我“唔”地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些。
秦野立刻调整成婴儿抱的姿势，争取让我蜷缩着靠得更稳的把我往怀里又拢了拢，转头瞟向纪北年时，语气里带了点冷意：
“她疼得厉害，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顾一生也停下揉腹的手，往后瞪了纪北年一眼：
“纪北年！你一时不说话能怎么了？非就要逮着小乖难受的时候找不痛快？”
而纪淮的视线扫过我泛白的侧脸，先是示意阿右往我身前挡了挡，刚好遮住纪北年投来的视线。又头也没回地淡淡吐出一句：
“你吃饱了？”
看到几个人又是同时维护我，一致对准他的模样，纪北年的脸色彻底沉了。
他盯着前边将我的身影几乎完全遮盖住的几个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走廊里的风卷着丁香的淡香飘过来，他却觉得那清甜味儿里裹着点涩，腻得发苦。
低头间，刚才那点不自觉的心软，像是被这一出维护的热潮浇了盆冷水，瞬间冻成冰碴，又被他狠狠划上几道掩饰的印记按回心底。
纪北年不再作声，只默默跟在身后，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指尖在手机壳上轻点两下。心里的那本厚厚的、不知道记了多少页的账册，“哗啦”翻过一页，如今看来又得再添上一笔了。
很快，走到靠近衔芳厅的回廊拐角时，廊檐下挂着的风铃被晨风拂动，叮铃铃响了一串脆音。
我抬头看去，轻眨着眼，小腹的刺痛似乎都在这声铃音拂过后便轻了半分。
还没踏进去，红枣的甜香就先漫了过来，混着鸡汤的醇厚暖意，顺着廊檐的风飘进鼻腔里。
我在秦野怀里耸了耸鼻子，鼻尖沾了点暖意，刚才被疼得发紧的神经好像也松快了些，连呼吸都跟着平顺了许多。
顾一生先一步推开衔芳厅的门，笑着回头：“闻着这枣甜味儿，肯定是江婶做了红枣糯米糍，闻着还有鲜鸡汤——”
他话音刚拐了个弯，我的目光已经越过他肩头，落在了餐桌中央，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昨晚就惦记着的糯米糍果然在。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最惹眼的是个白瓷方盘，铺着层翠色芭蕉叶，上面码着十来个滚圆的糯米糍，外皮裹着层细腻的熟粉，泛着淡淡的粉白，淋在表面的桂花蜜顺着弧度往下淌，在晨光里亮晶晶的，隐约能看见里头的枣泥馅；
旁边青瓷碗里的山药红枣羹泛着绵密红沙，几粒红枣浮在上面；砂锅里还炖着花胶枸杞乌鸡汤，汤色清亮，枸杞、山药段和厚片花胶，浸在汤里泛着温润的光，暖香混着枣甜漫了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