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程俊西第一次吃了没文化的苦，还是亲儿子给的。
前面的三牛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回头。
白白净净，乖乖巧巧，脑袋上有朵呆呆的毛发。
“爸，你走不走？”
程俊西哈哈一笑，第一次失去了精明，全是骄傲和得瑟。
“走！我的好儿子！”
程俊西几步跨过来，揽着三牛的肩膀，三牛皱着小眉毛，还不如不喊了。
这么大的一个人，一点都不稳重。
学校门口，程俊西掏出来十块钱塞给三牛。
“给我这些钱干啥？”
“花！”
程俊西颇有一掷千金的土豪意思，看着三牛道：“随便花，爸给你赚！”
三牛扯扯嘴角，先把钱塞进口袋里。
“对我妈好点。”
三牛一句话，程俊西微愣，转而就露出你放心的表情。
“放心，儿子。”
“嗯。”
三牛点点头，背着书包进去了，最后回头挥挥手：“赶紧走吧。”
“放学我来接你！”
“不用！”
“我准时来。”
三牛叹气，又笑了笑，步伐轻快几分。
程俊西满心的喜悦，迫切的想分享。
当下就去了市场找于小慧，这个世界上，他绝对相信只有于小慧才会对三牛最好。
“媳妇！”
程俊西跑过来时气息都是欢快的，于小慧脸色微红，这么多人，瞎喊什么。
“干啥，你不是送三牛……你不是送错地方了吧！”
“不是，我能干那事吗，我又不是二哥。媳妇，你知不知道咱儿子都自学到初中的书了。”
“啥？”
于小慧还真不知道。
她不聪明，现在每天还和三牛学认字呢。
她知道三牛每天雷打不动的看书，早起看书，上厕所看书，闲暇时间都在看书。
要不是因为有大牛几个拽着他出去玩，他怕是要睡在书里。
所以学习上的事儿她从来不参与，只参与生活上的。
早饭要好，午饭要好，晚饭要好。
儿子要穿的好，睡的好，别的孩子有的他也要有。
生活中，于小慧面面俱到，但学习上，就完全插不了手了。
“你说真的？”
“真的，咱儿子亲口说的。”
于小慧眼里闪过亮光，激动的拽住程俊西的手臂。
“那肯定是真的了，三牛不说谎。”
“那可不！我儿子才不干那事儿呢。”
程俊西和于小慧脸上的炫耀自家孩子的表情如出一辙，两人激动着坐在摊位后面。
于小慧紧张又有点期盼的开口：“你说，咱家三牛是不是……天才？”
后面两个字声音有点低，程俊西也跟着低了声音。
“还真有可能！”
两口子眼神一对，心里滚烫，倒不是想在三牛身上要什么，就是一种全身心的自豪。
他们是天才的父母？
两个人好像傻子一样，眼神愣愣的还有光，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直到有人来买东西，两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比吃了某种药物都兴奋。
买东西的人走了后，于小慧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拉着程俊西的手臂道：“你还是赶紧去赚钱吧，别给咱儿子耽误了。”
程俊西觉得一点毛病都没有，深以为然的道：“你说的对，省城好啊，我看人家都学不少东西呢。”
于小慧点头，思考的问：“那咱家三牛用学不？”
两口子沉默了，异口同声的道：“问问妈。”
*
被惦记的苏梨在家里写稿子呢。
“当当”
“大姑！”
苏林回来了。
昨晚苏林回家了，这是刚回来。
“哎，进来吧。”
苏林推门进屋，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
“大姑，这是新下来的小米，还有花生和新磨的小麦，还有几个窝瓜。”
苏林把手中的袋子放下，苏梨也走过来了。
“真好，这新面蒸的馒头好吃，晚上咱整点。”
苏林憨厚的很，也不是很会说话，苏梨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性格。
还别说，这样的苏林和他媳妇朱玲还真是互补。
“行。”
苏林说完没走，磨磨蹭蹭，一看就是有话说。
苏梨指着一旁的凳子道：“有事就说呗。”
苏林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坐下，一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模样。
“要借钱？”
苏梨直接问，苏林腾的站起来，连忙摇头。
“没没没没，我爸不让我们找大姑借钱。”
一句话，苏梨笑了，还真是苏杨的作风。
“那就坐下说。”
“哎。”
苏林又坐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大姑，我们村里好像要分地了。”
分产到户？
也差不多了，东北这边土地多，实施的早一点。
“嗯，然后呢？”
苏林开口也就没什么不能说了，他不是来要什么，就是想找个人拿拿主意。
“我们那地多，我听说分完地还能剩下不少，还有一些荒地，也是可以开荒的，我想….回家种地。”
回家种地四个字，苏林说的声音有点小。
苏梨听见了，她看着苏林的表情，就猜到的问：“朱玲不想让你回家种地。”
“嗯。”
苏林苦恼的点了点头。
“她不想在村里种地，说种地没出息，可我除了种地啥也不会，我觉得种地挺好的，我喜欢种地。”
苏林在镇上虽然打工，但他不是很喜欢，觉得没有一个人在地里站着舒坦。
“苏林，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能参与，但我能给你说说种地的事情。”
苏林抬头，等着。
“种上几亩地，肯定不够干什么，要是有魄力多种上一点，收入也不少。”
“但是，种地是一件靠天吃饭的事情，这件事投资是有风险的。”
苏梨多说了一句，看着苏林道：“任何事做大了都不容易。”
苏梨点着身上的衣服扣子。
“你看这是一颗扣子，你觉得买来没什么，也不在乎，但你想过没有，有一个纽扣工厂，专门做纽扣，能供应全华夏，甚至全世界百分之五十的扣子，你猜那会是多少钱？”
苏林的脑袋随着苏梨的话，打开了不少。
“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种地看起来容易，其实有难度，什么土地适合种什么，春天种了秋天会不会值钱，冬天闲置的土地能做些什么，都是需要撒下心来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