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听到周祁连疑惑地咦了一声，又听司机问，“咋了？”
“没咋，这路......路况，吉普得跑几个小时能到团部？”
“嫌慢啊？孟大夫不让我开快啊，说怕颠到她的宝贝狗，太快了后面的车也跟不上。平时我拉咱团长，跑过五个小时呢！最慢也就是七个小时吧。”
“哦，那比大解放快多了。”
“还得说咱这条路好，照我说，比去哈市的路都好呢！”
“那，为啥这条路修得这么好呢？”
“不道啊，从我来兵团，这路就这样啊！”司机开着车，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齐霁闭目嘴角微扬，心里美滋滋：我！我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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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两小时后停下来，后车厢的知青都跳下来，有找地方上厕所的，有嘶嘶哈哈跺脚的，有抓紧时间抽烟的，还有出声咒骂的，“妈的，真是人不如狗，一条狗都能坐吉普车，咱们都得在敞车冻着！”
“草，哪天我非给它勒死吃了！”
“嘁，吹牛逼，你敢么？”
“你看我敢不敢？”
正在路边积雪里清洗油布的齐霁走过去，“没这条狗，你就能坐吉普车了？”
那人忽然怔住，看着齐霁，哑口无言。
大家也默然，是啊，他们这些人坐解放车去，坐解放车回，来兵团一年了，连吉普车门都没摸过，再说了，即便空出了狗的位子，这一大车人，又让谁去坐呢！
齐霁又指了指说要勒死小喜的知青，“我记住你了。今后我的狗但凡少一根毫毛，第一个我就找你算账！”
“那就是条狗！”那人面红耳赤。
“是，它是狗，可它在狩猎时，它就不仅仅是狗了，它是猎人的战友！你知道吗，遇到黑熊袭击时，是它，勇敢地挡在了宋连长前面，撕咬黑熊，它的伙伴甚至为此被黑熊咬死了。我就问你，你敢不敢去问宋连长，问他允许你勒死他的救命恩狗吗？”
“它是猎狗，天生就是保护人的！就像牛马，天生就是干活的！”那人冲着要上车的齐霁背影喊。
齐霁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你更应该老老实实坐你的敞车。”
“你！”齐霁上车好久，那人才寻思过味来，指着吉普车，气得跺脚。
司机也上了车，笑着说，“孟大夫的不光一双手厉害，这嘴巴更厉害，一个脏字儿没有，把那小子气得直冒烟儿！”
“唉，我也不是存心要骂他，只是他说要勒死我的狗，我就忍不了了。”
“你这么喜欢养狗啊，咱团长认识哈市警犬基地的人，给你弄个训好的德国黑背回来多好啊！”
“那倒不必，这条就很好。”
后面两次停下来活动和吃饭，再没人说怪话，只是也没人上前和齐霁搭话。
只有米小冬凑过来跟她一起用餐，只是看到齐霁给小喜吃热汤泡馒头，依然心疼得龇牙咧嘴。
出发时是清晨，到达团部已是黄昏。
周祁连拎着行李下车，四下里看了一圈，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司机哈哈大笑，“小周，你脑子受了伤，别是连住哪个宿舍都给忘了吧？”
“还真是有点忘了。”周祁连笑着说，脸上一丝尴尬也无。
司机指着后头下车的知青说，“让他们送你！”
说完上车，对齐霁说，“这傻小子，找不到宿舍了！”
齐霁看看人群里行走自如的的周祁连，心里升起一股子自豪感，“他这种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损失点记忆也是正常，你看他说话办事不是还挺精明的吗！”
“对对对，孟大夫妙手回春，小周都应该给你磕一个！”
“胡说八道。”齐霁笑，“你先送我回家吧，你见了团长就说我明天去跟他汇报工作。”
“得嘞！”
司机将车开到齐霁家门口，说，“你去开门，我给你把狗端进去！”
之所以说端，是因为小喜这些天一直躺在一块垫了个小褥子和油布的木板上，移动小喜的时候，只需端起木板即可，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减少它的痛苦。
司机刚走，刘文静和江兰就来了，“小西，听说你捡了条狗？”
齐霁指指客厅火墙边，刘文静立刻发出惊叹，“哎呀妈呀，太可怜了！”她蹲在木板边，却不敢伸手去摸，只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大呼小叫。
江兰说，“你拿啥喂它啊，我听说猎户都喂它们吃肉？”
“我吃啥它吃啥，喝粥吃馒头。”
“你可真行！你那么一个干净利索的人，谁能想到在屋里养条狗呢！啧啧！”
“可不是，徐丹说她的行李都有股子狗味儿了。”刘文静扒拉一下狗窝，“还给它垫了一块毡子？”
齐霁找到抹布，擦了擦凳子，“你们坐，屋子里好多天没收拾，有点乱。”
“不坐了，天黑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刘文静站起来，“小西，快过年了，听说只有五分之一的人能回家过年，你想不想回家，我太想家了！”
“我不回，如果我有名额，就让给你。”
“真的？”刘文静一把抱住齐霁，“小西你真好！唔，你身上好像真的有狗味儿啊！”
刘文静在齐霁毛衣肩头捏起一根狗毛，“咿~~埋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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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齐霁去上班时，又在小喜眼中看到它看老猎人时的眼神。
她捏捏小喜的大爪子，“这里是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你老实在家养伤、看家，我去上班，挣钱给你买狗狼吃！”
小喜似乎听懂了，伸出舌头舔了她的手指一下。
齐霁忽然笑了，她想起前世刷到的海龟汤的视频，她看着小喜的眼睛，“小喜，我问你，你喜欢这个家吗？喜欢，不喜欢。”她依次伸出左手和右手到小喜嘴边。
见小喜没什么反应，又依样问了一遍。
就在她以为小喜还是没反应的时候，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齐霁的左手。
“啊！哈哈哈！”齐霁高兴地大笑，揉着小喜的脑门，“你可太聪明了！”
想了一下她又问，“小喜，你喜欢我吗？不喜欢，喜欢。”她又伸出左手和右手到它嘴边。
这次小喜舔了她的右手。
“啊，你也喜欢我啊！”齐霁开心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