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宴会厅,二楼,一处极为隐蔽的单向玻璃观景台后。
龙擎天负手而立。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衣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纽扣,显得既矜贵又慵懒。
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正静静地俯瞰着下方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从姜破军霸道登场,到悻悻退走。
从南宫烈温和试探,到被秦川毫不客气地怼回。
每一幕,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身边,站着一位身段婀娜、穿着高开叉墨绿色旗袍的绝色美人。
旗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灯光下流光溢彩,将她曼妙起伏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那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更是勾魂夺魄。
是龙擎天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也是他的红颜知己。
“呵。”
龙擎天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观景台的寂静。
“有意思,真有意思。”
“五王继承人,今天算是到齐了。”
“这戏,一台接一台,比我想的还要热闹。”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下方正与轩辕纸鸢低声谈笑、神态自若的秦川身上,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少主,那位东王府的世子,似乎比传闻中……更不简单。”
“姜破军那个莽夫在他手里没讨到便宜,我一点也不意外。”
“但连南宫烈那个笑面虎,都被他几句话逼得原形微露,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看来,这位可不是什么空有武力的匹夫。”
龙擎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纸鸢啊纸鸢……”
他轻声念叨着轩辕圣女的名字,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以前在龙都,何曾见过她如此安静地站在一个男人身后?”
“今天,她竟然甘愿收敛锋芒,让秦川替她挡下所有风雨。”
“这本身,就是一种最明确不过的态度了。”
“轩辕家和东王府,看来是真的绑在一起了。”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定在秦川身上。
“至于这个秦川……”
“明知我这场拍卖会是鸿门宴,他还真就大大方方地来了。”
“没带多少随从,也没做什么周密的布置。”
“就这么单刀赴会。”
“面对姜破军和南宫烈的接连挑衅,他看似嚣张跋扈,实则每一次应对都恰到好处,寸步不让,却又没留下任何把柄。”
“该霸道时霸道,该诛心时诛心。”
“这份心性,这份手腕……”
龙擎天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遇到旗鼓相当对手的兴奋。
“确实配做我的对手。”
女人微微蹙眉:“少主,您是否太高看他了?姜破军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在他那里占上风,也算不得什么本事。”
“哦?匹夫?”
龙擎天转头看了女人一眼,轻笑摇头。
“你跟了我这么久,眼光要放得更长远些。”
“你真以为姜破军今天落了下风?”
女人一怔:“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龙擎天语气笃定。
“他今天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和秦川分胜负的。”
“他只是完成了他该有的‘表演’,一个暴躁易怒、被轻易激怒的西王府圣子。”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退到一边,成了一个‘看客’。”
“把舞台和压力,完美地移交给了南宫烈,以及……我。”
“你现在还觉得,他是个简单的匹夫吗?”
女人美眸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涌上凝重:“您是说……他在藏拙?”
“是不是藏拙还不好说。”
龙擎天目光深邃。
“但至少证明,他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五王继承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真的省油灯。”
“任何一个,都有资格坐在牌桌上,都有资格……做我龙擎天的对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以及对同级别对手的认可。
女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
她再次看向下方那几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龙擎天缓缓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就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袖口。
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如山、深不可测的气度。
“好了。”
“该看的戏,看完了。”
“该表演的人,也表演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
他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但这次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锋芒。
“轮到我这个主角,正式登场了。”
“总不能,让客人等太久,不是吗?”
说完,迈开脚步,不紧不慢地朝着观景台外走去。
女人看着少主那挺拔而充满压迫感的背影,立刻快步跟上。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此刻才要开始。
…………
大厅内。
悠扬的音乐依旧在流淌,宾客们的交谈声嗡嗡不绝。
但若细心感受,便能察觉到这浮华热闹之下,涌动着一股不安的暗流。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入口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
入口处的光线仿佛骤然明亮了几分。
一阵不同于之前的、压抑着激动的骚动,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来了!”
“是龙少帅!”
“天啊,龙少帅终于来了!”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瞬间,整个宴会厅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音乐声仿佛变得遥远。
交谈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无比的敬畏、狂热、好奇与紧张,聚焦到了入口处。
只见龙擎天,在一众气场沉稳、眼神锐利的随从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没有姜破军那种外放的、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老子天下第一的霸道。
也没有南宫烈那种如沐春风、实则暗藏机锋的温和。
他的气场,是一种更深沉的、更内敛的,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威压。
如同平静的海面,下方却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暗流。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绝对的中心。
“龙少帅!”
“少帅好!”
“擎天兄,别来无恙!”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热烈的追捧。
无数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权贵名流、世家子弟,此刻都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热情甚至谄媚的笑容,希望能与龙擎天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得到一个眼神的回应。
其盛况,远比之前姜破军和南宫烈入场时,还要隆重数倍!
这就是龙家少帅!
龙国五大家族中,势力最强、底蕴最深的中央龙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被誉为龙都年轻一代的翘楚,甚至有传言,他能镇压整个龙国同辈天骄!
龙擎天面对众人的问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过分亲热,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冷落。
他微微颔首,与几位身份足够的重要人物简单寒暄了几句,举止从容,风度无可挑剔。
然而,他的脚步却并未停留太久。
在与几人打过招呼后,他的目光,便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
最终,精准地落在了角落卡座里,那对依旧依偎在一起的男女身上。
他的脚步,也随之转向,朝着那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哗……”
看到这一幕,全场再次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果然来了!
龙少帅果然去找轩辕圣女和那位东王府世子的麻烦了!
“我的天,先是西王府,再是南王府,现在连龙家少帅都亲自出面了……”
“这简直是三堂会审啊!”
“东王府这次,怕是真要栽个大跟头了!”
“轩辕家族如今就是个火山口,谁碰谁倒霉,东王府非要往上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看着吧,龙少帅亲自出手,可比姜破军和南宫烈难对付多了!”
各种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
看向秦川和轩辕纸鸢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怜悯、幸灾乐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龙擎天终于走到了秦川和轩辕纸鸢的卡座前。
他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纸鸢,好久不见。”
他率先开口,声音温和,目光落在轩辕纸鸢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
“听闻北王陛下身体不适,我一直挂念于心,只是俗务缠身,未能亲自前往探望,心中甚是愧疚。不知北王陛下近日可有好转?”
轩辕纸鸢抬起清冷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良谦恭,实则心机深沉的龙家少主,神色平静无波。
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有劳龙少帅挂心,家父一切安好,不劳费心。”
语气疏离,带着明显的隔阂。
龙擎天似乎丝毫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不变,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尽到了礼节。
然后,他的目光,才仿佛不经意地,落在了轩辕纸鸢身边,那个一直叼着烟,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秦川身上。
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不认识此人。
“纸鸢,这位是……?”
他微微蹙眉,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似乎有些面生,并非我邀请名单上的宾客吧?”
来了!
图穷匕见!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重头戏,开始了!
轩辕纸鸢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清冷如雪。
“他是我男朋友,秦川。”
“是我带他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
她直接挑明了关系,态度强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对于这个虚伪的龙擎天,她没有任何虚与委蛇的兴趣。
“呵呵……”
龙擎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纸鸢,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欠考虑了。”
“这次慈善拍卖会,是我龙某人举办的。”
“能够到场参会的每一位宾客,都是我亲自审定、发出邀请函的。”
他语气依旧温和,但话语里的意思,却开始变得尖锐。
“我龙某人好心好意邀请你来,是看在轩辕家和北王的面子上。”
“结果,你却带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进来。”
他目光扫过秦川,虽然没直接说“不三不四”,但那眼神里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这里在座的,都是龙都有头有脸的豪门贵族,都是我请来的贵客。”
“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比如某些人脾气暴躁,动了手,伤了人……”
他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是为大家着想”的模样。
“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你们轩辕家,现在……还负得起这个责吗?”
这话,如同冰冷的刀子,直接捅在了轩辕纸鸢和轩辕家族最痛的伤口上!
不仅点明秦川“可能暴力”,更是毫不掩饰地暗示轩辕家族如今风雨飘摇,连承担责任的能力都没有了!
恶毒!
诛心!
轩辕纸鸢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寒意凛冽。
“龙擎天!”
她声音清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秦川是我的男朋友,不是什么不明身份的人!我希望你放尊重些!”
“作为一个大男人,如此小肚鸡肠,揪着一点小事不放,很有意思吗?”
她已经彻底明白了龙擎天的险恶用心。
龙擎天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纸鸢,你这可是冤枉我了。”
“我龙擎天,岂是那小肚鸡肠之人?”
他一副坦荡君子的模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障我朋友们的人身安全而已。”
“毕竟,这是我组织的拍卖会,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保证每一位宾客的安全。”
“让一个没有收到正式邀请、身份不明、而且据说在魔都就……呵呵,行事比较‘果决’的人混进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川一眼。
“这对大家的安全,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所以,为了大家着想,还请这位……秦先生,主动离开。”
“我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吧?”
他站在“道德”和“安全”的制高点上,语气温和,姿态却强硬无比。
仿佛秦川不走,就是与所有宾客为敌,就是不顾大家的安危。
一时间,周围不少宾客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看向秦川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审视和不满。
“是啊,龙少帅说得对,安全第一。”
“没有请柬,确实不应该进来。”
“听说他在魔都就杀了不少人,是个狠角色……”
舆论,开始被龙擎天轻易地引导。
轩辕纸鸢气得胸口微微起伏,绝美的脸庞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冷声道:
“龙擎天,请柬是你发给我的!”
“按照规矩,持有请柬者,可以携带一名同伴入场!”
“你现在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刁难,不觉得丢人吗?”
“不仅丢你的人,更丢你龙家的人!”
她目光锐利如刀,直视龙擎天。
“你龙少帅亲自坐镇在这里,还担心别人出手伤人?”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我男朋友面前,没有自信,没有底气吗?”
“我可以理解为……你害怕我的男朋友吗?”
她的话语,如同连珠箭,犀利无比!
直接将龙擎天的行为,归结为“害怕”秦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吗?
那我就攻击你的心理防线!
果然,听到这话,龙擎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虽然瞬间恢复,但那一闪而逝的阴沉,还是被有心人捕捉到了。
“呵呵……”
龙擎天干笑两声,摆了摆手。
“纸鸢,你这激将法,可不算高明。”
“你说我害怕他?”
他瞥了秦川一眼,眼神带着一丝轻蔑。
“好吧,就算我龙擎天怕了他,那又如何?”
“我龙擎天是谦谦君子,不是信奉拳头真理的莽夫!”
“我听说这位秦先生,在魔都杀得血流成河,连自己家族的人都杀了不少……”
他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不敢苟同的模样。
“这哪里是什么英雄?分明就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是个彻头彻尾的、粗鲁的野蛮人!”
“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如此高雅的会所,出现在我们这些文明人中间……”
他环视四周,声音提高了几分。
“对在场的每一位女士,每一位先生,都是一个巨大的、潜在的威胁!”
“难道不是吗?”
“我再次重申,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主办方的责任,保证我朋友们的安全!”
“所以,我要求他,立刻离开!”
“这个要求,过分吗?”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直接将秦川定性为“恶魔”、“野蛮人”、“威胁”!
将自己塑造成维护秩序与安全的“正义使者”!
这一手,玩得漂亮!
狠毒!
直接将秦川逼到了墙角!
……
不远处,姜破军端着一杯烈酒,靠在柱子上,看着这边的好戏。
他脸上那副暴躁易怒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玩味。
“圣子,看来龙擎天这家伙,是铁了心要把东王府那小子踩下去啊。”
一个心腹在他耳边低语。
姜破军嗤笑一声,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废话。”
“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是傻子。”
“轩辕家那块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东王府非要护着,那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他看着被龙擎天用话语逼到绝境的秦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不过,龙擎天这伪君子,手段确实够阴。”
“抓住没有请柬这一点往死里打,站在道德高地指手画脚。”
“这一局,不好破。”
另一个心腹忍不住道:“那……秦川这次岂不是死定了?要被当场驱逐?那脸可就丢大了!”
姜破军眯起眼睛,盯着秦川那依旧看不出太多慌乱的脸。
“死定?”
“那倒未必。”
“这家伙,不像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我总感觉……他还有后手。”
“只是,这局面……他还能怎么翻?”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审视。
“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
另一侧的休息区,南宫烈优雅地品着红酒,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温和笑容。
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与他毫无关系。
“圣子,咱们要不要……过去给龙少帅助助威?”
身边一个幕僚低声提议。
“趁机卖龙家一个人情,也好。”
南宫烈轻轻放下酒杯,拿起一方白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如同中世纪的贵族。
“助威?”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不必了。”
“龙家那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咱们贸然凑上去,说不定反而惹一身骚。”
他的目光扫过场中对峙的几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更何况,你看那秦川,像是轻易认输的人吗?”
“龙擎天这一招是阳谋,狠辣。”
“但秦川……未必就没有破局之法。”
“咱们啊……”
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安心看戏就好。”
“这龙都的水,越浑,才越有意思,不是吗?”
……
大厅中央,对峙仍在继续。
轩辕纸鸢的脸色已经隐隐发青。
龙擎天的话,句句如刀,偏偏又占着“理”字。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颜面硬顶,但她不能不顾及秦川和东王府的颜面!
若秦川真被当众驱逐,那对东王府的声望,将是巨大的打击!
“龙擎天!”
轩辕纸鸢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龙擎天看着轩辕纸鸢那因为愤怒而更添几分艳色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不愧是龙都第一美人,这等风姿,确实让人心动。
他呵呵一笑,摊手道:
“我想怎么样?”
“纸鸢,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要保证宾客安全,请这位没有邀请函的秦先生离开,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这里毕竟是高端拍卖会,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混进来的。”
“既然没有邀请函,那就是不符合规矩。”
“不符合规矩,就只能请他出去。”
“这么简单的要求,很过分吗?”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轩辕纸鸢,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轩辕圣女,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他离开……”
“那没办法,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我只能……也请你一起离开了。”
“不过,真要是闹到那一步,可就伤了大家的和气了。”
“你说呢?”
他笑眯眯地看着轩辕纸鸢,那眼神仿佛在说:要么他走,要么你们一起滚,选吧!
我就是抓着你们的死穴不放!
我就是得理不饶人!
你能奈我何?
轩辕纸鸢气得娇躯微颤,紧咬着银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对方死死抓住“没有请柬”和“安全问题”这两点,站在道理的制高点上,让她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局!
除非……秦川真有请柬!
或者,有比龙擎天更硬的人出面!
但这可能吗?
看着轩辕纸鸢那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龙擎天心中升起一股掌控一切的快意。
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准备欣赏秦川灰溜溜被驱逐的场面时。
一直沉默着,仿佛在看戏的秦川,终于动了。
他轻轻拍了拍轩辕纸鸢因为紧绷而有些僵硬的香肩,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悠悠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都想看看,这位被逼到绝境的东王府世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龙少帅,是吧?”
秦川看着龙擎天,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久仰大名了。”
龙擎天眉头微挑,看着秦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先生,有何指教?”
秦川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指教不敢当。”
“我就是觉得吧……确实该跟你道个歉。”
啥?
道歉?
秦川要道歉?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龙擎天,眼神里也闪过一丝错愕!
东王府的世子,镇压樱花帝国的狠人,就这么……服软了?
真要认栽了?
“我的天!他道歉了?”
“我就说嘛,在龙少帅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不服软不行啊,没请柬是硬伤!”
“看来东王府这次,是真栽了!”
“被当众驱逐,这脸可丢大了!”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嗡嗡响起,看向秦川的目光,充满了同情、鄙夷,或是幸灾乐祸。
轩辕纸鸢也猛地转头看向秦川,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急切。
“秦川,你……”
秦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别急。
然后,他再次看向龙擎天,脸上的笑容越发……嘲弄。
“龙擎天,我确实该跟你道歉。”
“谁让你欺负我的时候,我要还手呢?”
“你说是吧?”
他语气平淡,但话语里的内容,却像是一记无声的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龙擎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一分!
“我才刚来龙都,屁股还没坐热呢。”
“结果你龙大少帅,就处心积虑地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份‘厚礼’,非要给我来个下马威。”
“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像条狗一样驱逐出去。”
“你要驱逐我,我就走好了嘛。”
“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惹您龙大少帅不高兴呢?”
“你说……”
秦川歪着头,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龙擎天,一字一句地问道:
“我、该、不、该、跟、你、道、歉?”
轰!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
以退为进!
杀人诛心!
直接撕开了龙擎天那伪善的面具,将他“故意欺负人”的本质,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你不是讲道理吗?
那我就跟你讲“人情”,讲“欺负”!
龙擎天的呼吸微微一滞,脸上的温和笑容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没想到,秦川竟然如此犀利!
不按常理出牌!
直接把遮羞布给掀了!
“秦先生!”
龙擎天声音微冷。
“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你没有请帖,我作为主办方,请你离开,合情合理!”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我单方面欺负你?”
“你这是血口喷人!”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规则”的轨道。
“呵呵……”
秦川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合情合理?”
“龙少帅,你这‘情理’的标准,还真是灵活呢。”
“明明是你我双方的冲突,是你故意不给我发请帖设下的陷阱。”
“结果被你一说,倒成了我胡搅蛮缠,不识抬举了?”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我可接不住。”
龙擎天眼神冰冷:“我没有请帖是事实!你不愿意离开,难道不是你的问题?”
“事实?”
秦川嗤笑一声。
“好,就算这是事实。”
“那你是不是也要讲个基本法?”
“邀请函是你发的,规矩是你定的。”
“纸鸢有邀请函,按照规定带男伴入场,天经地义!”
“你早不说不晚不说,偏偏等她带我进来了,你才跳出来说不行?”
“龙擎天,你这针对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就是故意针对我’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你才满意?”
龙擎天被怼得一时语塞。
秦川的逻辑清晰,句句在理,直接点破了他的用心。
让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无比可笑。
周围宾客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是啊,龙少帅这针对得,确实太明显了……
有点……掉价啊……
龙擎天深吸一口气,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的形象也要受损。
他脸色一沉,决定不再废话。
“秦川,我不想跟你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给谁发请帖,不给谁发请帖,是我龙擎天的权力!”
“我很清楚,你没有收到我的正式邀请!”
“所以,你现在必须离开!”
他目光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要么,你自己体面地离开。”
“要么……”
他环视四周,声音冰冷。
“我带着所有宾客离开!我们去别的地方开这个拍卖会!”
“把这里,留给你们二位!”
“就看你怎么选了!”
图穷匕见!
最后通牒!
要么你滚!
要么我们走!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我看你还怎么在龙都立足!
偌大的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目光在龙擎天和秦川之间来回扫视。
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这一次,秦川还能怎么破?
……
宴会角落,站着一朵娇艳的鲜花。
女孩穿着一身如火的红裙,容貌娇艳明媚,如同盛放的玫瑰,带着一股野性难驯的美。
她端着一杯果汁,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对决。
她身后,站着一个气息沉稳的中年人。
“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帮秦川解个围?”
中年人低声询问。
“毕竟,他代表着东王府的颜面。”
“若是真被当众驱逐,对咱们东王府的声望,打击太大了。”
“家族内部,恐怕也会借此生事。”
红衣女孩,正是秦川的堂妹,东王府的千金——秦红鲤。
她闻言,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果汁,红唇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帮忙?”
“不急。”
身后中年人一愣:“小姐,您还这么看好他?这局面……几乎是死局了啊!”
秦红鲤美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死局?”
“那可未必。”
“我是不了解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堂哥。”
“但我了解我那三位‘好表哥’。”
“秦寰宇,秦乾坤,秦纵横……哪一个不是人精?哪一个不是手段狠辣?”
“他们三个联手,都在秦川手里接二连三地吃大亏,甚至被义父罚闭关、割肉。”
“你觉得,一个能让那三个家伙都吃亏的人,会这么轻易就被龙擎天这种小把戏难住?”
她看着秦川那依旧从容淡定的侧脸,眼中兴趣更浓。
“我这位堂哥啊……”
“他可不是在坐以待毙。”
“他是在……拖延时间。”
中年人疑惑:“拖延时间?等什么?”
秦红鲤抿嘴一笑,笑容明媚动人。
“他在等……上面的反应。”
“嗯?”中年人更不解了。
“你想想,秦川现在是什么身份?”
秦红鲤耐心解释。
“东王府世子,这是家世。”
“流霞幻靥的创造者,这是商业奇才。”
“但最重要的,他是龙国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打上樱花帝国,逼得对方低头认怂的民族英雄!”
“他身上笼罩的光环,是带着国运的!”
“这样一个英雄人物,第一次在龙都公开露面,参加所谓的上流聚会。”
“结果,却被龙都的权贵子弟,以‘没有请柬’这种可笑的理由,当众刁难,甚至要驱逐出去……”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被上面那几个老头子知道……”
“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中年人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
“他们会认为,这是龙都权贵在排挤、打压英雄!是在寒天下人的心!”
“这是政治不正确!是犯大忌讳的!”
“对喽!”
秦红鲤打了个响指。
“所以,秦川现在就是在熬。”
“他在等上面的雷霆震怒降下来。”
“只要上面的电话打到龙家,或者打到龙擎天那里……”
“那局面,瞬间就会反转!”
“龙擎天不仅奈何不了他,反而要惹一身骚!”
中年人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担忧起来。
“可是……小姐,上面的反应……快吗?”
“那几个老头子,办事向来拖沓……”
“万一,在电话来之前,秦川就被赶出去了呢?”
秦红鲤耸耸肩,摊了摊手。
“那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说,我在等。”
“等我这堂哥,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如果他真能等到上面的雷霆之怒……”
她看着秦川,美眸中异彩连连。
“那由他来做东王府未来的掌舵人,我秦红鲤……第一个服气!”
……
大厅中央,气氛依旧凝固。
龙擎天见秦川沉默,脸上重新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
“秦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既然你不愿意自己体面地离开……”
他作势欲要转身,对着全场宾客说话。
“那看来,我只能……”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等一下!”
一个带着浓重异域口音,但却清脆响亮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只见那位金发碧眼、身材火爆的西方尤物伊莎贝尔提着她那镶嵌着钻石的奢华手包,快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径直走到秦川身边。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烫金边的、制作精美的邀请函!
“哦!亲爱的龙少帅!”
伊莎贝尔脸上带着夸张的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歉意”。
“实在对不起!这完全是我的错!”
她将那份邀请函,郑重地塞到了秦川手里。
然后转身,对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龙擎天,摊了摊手,碧蓝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刚刚我和秦先生聊天的时候,不小心……是的,完全是不小心!把秦先生的邀请函,和我的化妆品一起,放到我的包里了!”
“你看我这记性!”
“结果给秦先生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向你,还有秦先生,诚挚地道歉!”
她说完,又看向秦川,抛了个媚眼。
“亲爱的秦,邀请函还给你,希望没有耽误你的事情。”
然后,她再次看向龙擎天,挺了挺那傲人的胸围,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龙少帅,现在……秦先生的邀请函,物归原主了。”
“而我,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邀请函。”
“那么现在……”
她歪着头,看着龙擎天,笑容明媚而危险。
“你要驱逐的人,是不是该换成……我了?”
“如果是的话,那我现在就离开。”
“绝不给您添麻烦!”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谁也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西方大洋马,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给秦川解围!
直接把她的邀请函,“让”给了秦川!
这一手,太绝了!
简直是在将龙擎天的军!
你不是要邀请函吗?
现在有了!
而且还是从伊莎家族继承人手里“拿”回来的,合情合理!
你龙擎天,难道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邀请函不算数?
那你就是在赤裸裸地打伊莎家族的脸!
打所有持有邀请函的宾客的脸!
秦川看着手里这份还带着伊莎贝尔体温和香水味的邀请函,也是微微一愣。
随即,他看向伊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这女人……
虽然动机不纯,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他记下了。
他抬头,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龙擎天,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龙少帅,你看……”
“现在,我有了。”
“你还要……请我离开吗?”
龙擎天的胸口微微起伏,眼神冰冷得吓人。
他死死地盯着秦川,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无辜”加“挑衅”的朱莉。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西方女人,会如此不顾身份地跳出来,用这种近乎耍无赖的方式,帮秦川破局!
“秦川!”
龙擎天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这么搞,有意思吗?”
“这邀请函明明不是你的!你心里清楚!”
“拿着别人的邀请函在这里胡搅蛮缠!”
“这就是你东王府世子的风度?!”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强调“邀请函非他所有”这一点。
秦川闻言,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龙擎天,你这话说的,可就可笑了。”
“邀请函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是伊莎小姐,亲、手、交给我的!”
他着重强调了“亲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