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的身影骤然模糊，他以远超之前试探时的惊人速度疾冲而上，一记凌厉无比的重踹，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琦玉的胸膛上！
“嘭！”
强大的力道使得琦玉整个人向后倒飞，一直滑到赛场边缘，差点就掉出场外。
然而，即便是承受了如此重击，琦玉的双手依旧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脑袋，生怕那顶假发不翼而飞。
他的身体更是如同焊死的高筋，对水龙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脚，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晃动或痛苦。
水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攻势毫不停歇，他如影随形般追至场边，踢击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残影，如同疾风暴雨般向琦玉倾泻而去！
“砰！砰！砰！砰！”
密集的爆鸣声如同擂鼓。
琦玉因为担心假发在缠斗中被破坏，并未选择硬接，而是以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应速度，将水龙的所有攻击一一闪避开来。
直到水龙抓住一个微小的间隙，一记刁钻的上踢，狠狠踹在琦玉的下巴上，将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踢向了高空！
琦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垂直向上飞去，还没等他调整姿态，水龙已经凌空一跃，一记势大力沉的倒挂金钩，如同战斧般劈下，精准地踹在琦玉的脑门，将他以更快的速度狠狠砸向地面！
“轰——！”
一声巨响，烟尘弥漫。
琦玉像一根被强行插入大地的树苗，整个下半身都深深嵌进了破碎的擂台地砖之中。
就在琦玉暗自庆幸，自己的假发依旧完好无损时，水龙已经闪电般逼近。
双手如铁钳般抓住了琦玉始终按着头的双臂，腰部发力，一记凶狠的膝撞，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磕向了琦玉的面门！
“咚！”
沉闷的撞击声让人牙酸。
完成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打击后，水龙自信地松开了手，轻盈地向后跃出一段距离，好整以暇地停下了攻击。
他脸上带着绝对的自信，确信刚才那套连招，现场所有的所谓武道家，绝无一人能够承受。
“正…正正正中中心！”
主持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惊呼道：
“恰兰柯选手！他没事吧？！他已经被完全砸进地里了！”
只见破碎的擂台地面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假发还留在外面，显得格外滑稽。
“被水龙选手一连串猛烈打击过后的恰兰柯选手，他还能站起来吗？！”
水龙微笑着环视一片狼藉的擂台，语气轻松：“一不小心，就结束战斗了吗？”
然而，一道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也从水龙的自信上撕开了一道裂痕。
“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琦玉用双手撑着地面，像拔萝卜一样，轻松自如地从破碎的擂台废墟中“拔”了出来，稳稳站定。
他头上确实流下了冷汗，但原因却让人无语。
他后怕地拍了拍假发上的灰尘：差点……差点就被打掉了。
水龙的眉头瞬间紧锁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惊疑。
硬吃了他那一整套全力攻击，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甚至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这在他纵横武道的生涯中，还是头一遭！
但惊疑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便被更浓烈的兴趣取代。
他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呵……这样才有意思嘛！”
话音未落，他再次发动攻势，速度比之前更快！
每一次凌厉的踢击都带起尖锐的风压，切割着空气。
他一边进攻，一边还用游刃有余的语气说着话，仿佛在进行一场轻松的游戏：
“刚才听你说，平时会去退治怪人……所以你也是个英雄吧？”
“英雄赚的钱，应该很多吧？你看我的实力，有资格当英雄吗？”
“哦，对了，除了你以外，现场好像还有另外两个英雄呢。”
“不过，从他们展现的‘素质’来看，所谓的英雄，看来大多都是炒作出来的名气罢了。”
“要不……我也去做个英雄算了？到时候说不定能收获比现在更多的人气呢。”
“哦，还有更多的钱。”
“反正都是拿工资的，比起那两个弱得不像话的家伙，怎么想我都比他们更有用吧？”
“那种弱者，就不要当什么英雄了。弱者就算聚集得再多，也拯救不了世界的。”
说完这番高高在上的评论，水龙一个潇洒的跳跃，脱离了攻击范围。
他并没有察觉到，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琦玉那原本呆滞平淡的脸色，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眼神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随即，水龙双手一摊，做出了总结陈词：
“算了，想想还是算了。”
“什么伟大的志向、崇高的思想、高尚的价值观、英雄般的正义感……这些都和我所追求的快乐生活相去甚远，都是些让我感到无聊的‘杂质’，没有一点保留的必要。”
“你也别做什么英雄了。”
“别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你这么强，明明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所欲为，享受极致的人生乐趣。”
见自己说了半天，对面都没什么反应，水龙奇怪地看了沉默的琦玉一眼：
“怎么？不高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哪怕你帮助了其他人，也不见得会有人真心感谢你。所以，你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观众席上，其他人或许听不清水龙在擂台上的“高论”，但李默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水龙这番话，站在纯粹的利己现实角度，并没有什么错，甚至在李默原本的世界，这可能是许多骤然获得力量之人的普遍想法。
谁不想当个随心所欲的“祖宗人”？
然而，这个世界偏偏不讲冰冷的现实，它推崇的是热血与理想。
谁让站在力量顶点的那个光头，本身就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呢？
那么，整个世界的基调，就必须围绕着这份理想。
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理想压倒现实”的规则，本身也成了一种不容置疑的“现实”。
水龙还在逼近，即便注意到了琦玉神情的变化，他也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我是为你好”的倨傲表情。
但他的出手却毫不含糊，狠辣依旧！
“嘭！”
最后一记重踢，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琦玉的额头！
那顶一直被琦玉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假发，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被这股巨力直接掀飞，翻滚着落到了远处。
水龙一惊，连忙后撤，警惕地看向琦玉。
这时，听完了水龙全部“高论”的琦玉，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
“杂质？……没有必要？”
随即，琦玉缓缓举起了他那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直视着水龙：
“我这里，也给你一个建议吧……”
“如果只是想要以‘快乐’为目的生活……”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看透本质的平静：
“那么，你最好就不要接着变强下去了。”
随后，一拳打出！
没有接触到水龙的身体，但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风压瞬间爆发！
“轰！刺啦——！”
水龙身上那套质地精良的武道服，如同被无数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撕裂成了无数布条，纷纷扬扬地飘落。
琦玉连忙收拳，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老毛病又犯了，差点又一拳结束战斗了。好在只是把他的衣服打碎了。”
然而，站在原地的水龙，却是冷汗涔涔，脸色煞白。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擦身而过的冰冷触感。
那拳头上蕴含的毁灭性力量，如果直接轰在他的身体上，后果绝对不仅仅是“退赛”那么简单，他很可能连一块完整的肉块都找不到！
但根据大赛规则，琦玉的假发脱落，已然被视为落败，将被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琦玉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了，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想要从这些“普通”武术家身上体验到所谓的“武术精髓”，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连让他感受到一丝疼痛都做不到。
果不其然，裁判席迅速做出判决：琦玉犯规，取消比赛资格。
水龙自动获得本届格斗大赛的冠军。
然而，这个结果，无论是观众还是水龙本人，都无法接受。
观众们嘘声四起，水龙更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一把扯掉身上残存的布条，露出精壮的上身，眼神灼灼地盯着琦玉，战意重新燃起：
“游戏结束了！现在，让我们正式地来一场战斗吧！”
琦玉却已经转身，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不用了，我已经输了。接下来再打，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水龙急了，快步上前：
“等一下！你不是要体验武术吗？我还没有让你正式地见证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术呢！”
琦玉依旧摇头，目光瞥向了观众席的某个方向：
“不用了。比起你……我有更好的选择。”
他所指的，自然是曾答应赛后与他探讨“技巧”的李默。
水龙见状，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猛冲过去，口中大喝：
“我说！等一等！”
一记凌厉的手刀，带着劈开一切的气势，对着琦玉光滑的脑门狠狠斩下！
琦玉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侧身，便让这记凶猛的手刀以毫厘之差擦身而过。
水龙的手刀去势不减，直接劈砍在了坚硬的擂台地面上！
“嗤啦——！”
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响起，那由特殊材料加固的擂台，竟被这一记手刀如同切豆腐般，硬生生将擂台劈成了两半！
“擂…擂台被劈开啦！”主持人抱着脑袋，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
面对琦玉的再次躲避，水龙怒火更盛，紧追不舍：“往哪逃！”
琦玉一边轻松地闪避，一边还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
“啊嘞？不是想要快乐的生活吗？”
水龙同样怒吼着回应，攻势越发狂猛：
“输了还怎么快乐的起来！”
“还没完！”
水龙爆喝一声，身体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但与金属球棒那毫无章法的“野蛮龙卷风”不同，水龙的旋转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和章法，所有的攻击力都精准地凝聚、叠加，最终汇于一点！
“冥体空龙拳！”
他使出了自己的绝技！
“连打！连打！还是连打！水龙选手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手留下！”
主持人尽职地解说着，但在明眼人看来，这疯狂的连击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宣泄。
只有水龙自己心里清楚，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攻击，落在琦玉身上，简直如同清风拂面，连让他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意识到连打无效，水龙猛地向后跳开。
“嘭！轰！”
他双脚重重踏地，运用了类似“千斤坠”的技巧，脚下本就破碎的擂台瞬间彻底崩塌、下陷！
随后，他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仿佛将大地的力量都汲取、凝聚到了身体之中，腰身一拧，一记石破天惊的上勾拳，自下而上，轰然打出！
“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琦玉的腹部！
琦玉的身体被这股巨力打得向上飞起了几米。
然而……也仅此而已。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可恶！……还是没有作用吗？！”
水龙喘着粗气，看着毫发无伤的琦玉，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失落感涌上心头。
自幼被誉为武道天才，他何曾受过如此挫败？
“原来如此……我有点明白了。”
这时，琦玉缓缓地开口道。
水龙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急忙追问：
“你终于明白武术是什么东西了吗？！”
只见琦玉举起一根手指，歪着头，露出了非常认真思考后的表情，郑重地说道：
“总而言之……就是某种动作很‘帅’的东西是吧！”
“……”
水龙彻底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刚才拼尽全力的战斗和阐述，完全是对牛弹琴。
自己引以为傲的武道，在对方眼里，就只是“动作很帅”？
看着琦玉竟然开始自顾自地、笨拙地模仿着他刚才旋转的动作，水龙气得几乎吐血，不管不顾地再次冲了上去：
“还没完呢！”
然而，他刚靠近，就被还在原地胡乱转圈的琦玉，用一个极其巧合的、撅起屁股的动作，“嘭”地一下给撞飞了出去！
水龙最后能做的，也只是在下意识间，胡乱伸手抓住了琦玉那红色制服的裤腰带。
他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最终“轰”地一声，重重撞在观众席下方的墙壁上，嵌了进去。
他瘫坐在废墟中，双目失神，一动不动，仿佛连灵魂都被抽走了。
一个前所未有的疑问，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冲击着他过去所有的信念与骄傲：
“我练武的意义……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