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天:我于黑夜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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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冲突爆发,引气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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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灭荒原的罡风永无止息,如同亿万头无形的凶兽在龟裂的大地上奔腾咆哮。它们卷起灰黑色的沙砾,抽打在云黯藏身的巨大骸骨地穴入口,发出密集如雨的噼啪声,间或夹杂着令人牙酸的尖啸——那是风中裹挟的细微空间碎片刮擦着骸骨表面的坚硬骨质。

地穴深处,云黯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身下铺着仅存的、还算干净的兽皮。洞穴内弥漫着浓重的腐朽气息与荒原特有的毁灭性尘埃味道。他紧闭着双眼,眉头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额角青筋因极致的痛苦而根根暴突,细密的汗珠混合着沾染的污血和尘土,沿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身上那件从深渊骨船侍从身上扒下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透过裂口,可以看见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这些伤口大多只是草草处理过,此刻在体内汹涌能量的冲击下,边缘的皮肉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和丝丝缕缕的黑气。最严重的几处,深可见骨,骨骼上甚至残留着被空间裂隙力量侵蚀出的细微裂纹。

“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动一架破旧的风箱,沉重而艰难。胸腔里仿佛塞满了滚烫的砾石,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云黯强迫自己进入内观状态,强大的意志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体内那濒临崩溃的混乱局面。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身体早已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片末日降临的战场废墟。

来自青岚宗那位不知名长老的至阳灵力,如同最为顽固的余烬,深深盘踞在几处主要的阳属性经脉节点之上。它们呈现出一种灼热的金红色,形态宛如流淌的熔岩,散发着霸道而酷烈的气息。这些力量是当初围捕追杀时打入他体内的异种真元,如同附骨之疽,不仅阻碍他自身灵力的流转,更在持续地焚烧着他的生机。此刻,它们像是被彻底激怒的火焰巨兽,在属于他的经脉中左冲右突,试图焚毁一切阻碍。

与之针锋相对的,是源自九幽魂玉的至阴之力。这股力量呈现出深邃、冰冷的幽蓝色,仿佛来自九渊之底的寒流。它们如同无数根细密坚韧的冰针,又像是粘稠冰冷的冥河之水,顽强地渗透、包裹、冻结着那些肆虐的阳火。魂玉的力量本能地排斥着一切阳属性的存在,将阳火视作必须扑灭的入侵者。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在经脉通道里激烈碰撞、消融、湮灭,每一次冲突都爆发出无声的震荡,冲击着云黯脆弱不堪的经络壁障。

更令人绝望的是来自骨船亡灵的死气。它们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污秽墨汁,带着浓烈的怨毒与腐朽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云黯的肉身与神魂。死气贪婪地附着在阳火与阴力交锋后留下的“焦土”和“冰痕”上,不断扩散着衰败与死亡的领域,污染着云黯的本源生机,试图将这具身体彻底转化为亡灵的温床。这股力量阴毒而顽固,不断削弱着云黯抵抗的意志。

而寂灭荒原无处不在的毁灭性能量,则像无情的背景辐射,持续不断地从外界渗透进来。它们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骨钢刀,带着消磨万物、归于虚无的意志,无差别地侵蚀着云黯体表的护体灵光,并顺着毛孔、伤口,丝丝缕缕地钻入体内。这股能量狂暴、混乱、充满破坏性,如同催化剂,将体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彻底推向深渊。

“不能放弃…修复阳脉…才有生机…” 云黯的意志在痛苦的风暴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他咬紧牙关,几乎将牙齿咬碎,调动起刚刚凝聚出的、微弱得可怜的一丝自身灵力,小心翼翼地尝试沟通外界。

荒原的天地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且同样充满了毁灭性的杂质。他如同在污浊的泥沼中艰难淘金,凭借强大的神识和“识宝之眼”的微弱洞察,终于捕捉到几缕相对“温和”的灵气。他引导着这几缕灵气,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缓缓地、无比谨慎地,试图将它们纳入体内,流向一条受损相对较轻的阳属性经脉——手阳明大肠经的起始段。

“引气入体…循经导引…温养修复…” 云黯在心中默念着最基础的法诀,这是重塑根基、修复损伤的第一步,此刻却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

就在那几缕微弱的、带着荒原特有燥烈气息的灵气,小心翼翼地触及那条布满灼伤裂痕与死气侵蚀的经脉入口时——

轰!!!

如同点燃了早已埋设好的火药桶!

那几缕外来的、同样带着毁灭因子的灵气,瞬间成为了引爆一切混乱的导火索!

盘踞在阳脉节点上的至阳余烬(焚阳劲)如同受到了最直接的挑衅,猛地爆发出滔天怒焰!金红色的熔岩洪流轰然爆发,带着焚烧万物的气势,沿着经脉通道汹涌冲击!它们不再满足于盘踞原地,而是狂暴地扩张领地,要将那几缕“不识相”的灵气连同整个经脉通道彻底焚毁!

九幽魂玉的至阴之力(玄冥魂力)感受到阳火的骤然爆发,瞬间应激反应!深邃的幽蓝寒潮如同被激怒的冰海,卷起滔天巨浪,带着冻结灵魂的极致阴寒,毫不示弱地迎头撞了上去!冰与火的终极碰撞在狭窄的经脉空间内上演,爆发出的并非简单的抵消,而是更恐怖的湮灭性能量冲击波!

“噗!” 云黯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这鲜血颜色诡异,暗红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金色火焰和点点幽蓝的冰晶,落在地面上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和细微的冻结脆响。

这恐怖的冲击波瞬间横扫经脉,本就摇摇欲坠的经络壁障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大脑和四肢百骸,云黯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血红色的光斑淹没,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就要彻底捏碎、沉沦。

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只在伤口和能量冲突边缘蔓延的死气,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顺着新撕裂的经脉壁障裂纹涌入!污秽的墨色死气带着怨毒的诅咒,贪婪地吞噬着逸散的生命精气和湮灭冲突中产生的混乱能量,所过之处,血肉迅速失去光泽,呈现出灰败的色泽,并加速腐烂!

同时,外界寂灭荒原的毁灭罡风仿佛受到了吸引,呼啸着从地穴入口灌入,更加猛烈地冲刷着云黯的身体。那些细微的空间碎片如同无数把小刀,切割着他的皮肤,加剧着伤口的恶化,并将更多的毁灭因子强行灌注进来!内外交攻,毁灭的浪潮将他彻底淹没!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嘶吼,终于冲破了云黯紧咬的牙关,在空旷的骸骨地穴中凄厉回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如同被投入了滚油之中。皮肤表面,金红色的火焰纹路与幽蓝色的冰霜脉络交替闪现,又被污秽的死气覆盖侵蚀,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被多种颜料胡乱涂抹的陶俑。

意识在剧痛的熔炉中沉浮,灭门惨剧的记忆碎片被这极致的痛苦唤醒,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疯狂闪现。烈焰焚天的庄园,亲人绝望的呼喊,厉刑那张冷酷无情、俯瞰蝼蚁般的脸……刻骨的仇恨如同毒液,在濒死的痛苦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不!我不能死!大仇未报…玄冥宗…厉刑…都还在逍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最后的风中之烛,顽强地在意识即将彻底熄灭的深渊边缘摇曳、挣扎。这强烈的执念,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拖拽着他最后一点清醒。

就在这意识彻底崩碎、身体即将被四种狂暴能量彻底撕成碎片、化作荒原又一缕亡魂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古朴、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源自宇宙混沌初开之时的奇异震动,毫无征兆地从云黯丹田最深处传来!

这震动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神魂本源深处!

伴随着这声震动,一道极其细微、近乎透明、却蕴含着难以言喻至高气息的“气机”,骤然从丹田深处那枚沉寂的至宝碎片——混沌元灵珠中迸发而出!

这道气息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无法被常规神识感知。但它所携带的“位格”,却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它出现的刹那,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凝滞了万分之一瞬。

狂暴冲突的四种能量——灼热的至阳余烬(焚阳劲)、冰冷的至阴魂力(玄冥魂力)、污秽的亡灵死气、暴烈的荒原毁灭能量——在这道看似微弱无比的混沌气息面前,如同见到了君王的暴民,瞬间僵直!

它们那毁天灭地、不死不休的狂暴冲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湮灭的冲击波、焚烧的烈焰、冻结的寒潮、腐蚀的死意、毁灭的风暴……所有混乱、冲突、湮灭的进程,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停滞。并非被消灭,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更本源的法则力量所“抚平”、所“调和”!

云黯濒临破碎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内部的至高力量所震撼,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在“识宝之眼”被动的、极限的映照下,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玄奥、难以理解的微观景象:

那缕细微的混沌气息,如同无形无质的画笔,轻轻拂过冲突能量的最核心。它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粒子并未消失,但它们彼此间那种不死不休、势不两立的对立属性,竟被一种无法理解的规则力量强行“中和”了!如同沸水被注入了中和剂,虽然依旧滚烫,却失去了那种要将容器炸裂的狂暴;又如同相互撕咬的凶兽被无形的栅栏隔开,虽然依旧咆哮龇牙,却无法再直接伤害对方。

焚阳劲的金红色熔岩依旧灼热,但那种要焚尽一切的酷烈霸道被削弱了,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温顺的面纱;玄冥魂力的幽蓝寒潮依旧冰冷刺骨,但那冻绝灵魂、排斥生机的极端阴寒也被缓和了,多了一丝包容的“静”;污秽的死气依旧令人作呕,但其疯狂扩张、污染一切的侵蚀性被大幅抑制,仿佛被套上了缰绳;荒原毁灭能量中的狂暴因子也被平息了不少,不再那么无差别地疯狂撕扯。

这并非治愈,更像是一种位格上的绝对压制和强制性的秩序重整!一种凌驾于阴阳、生死、创造与毁灭之上的“混沌”真意!

虽然这缕混沌气息一闪即逝,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效果也仅限于调和了核心冲突区域的部分能量狂暴性,远未达到彻底解决体内隐患的程度。但对于濒临崩溃的云黯来说,这短暂到极致的一瞬,无异于在万丈悬崖边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一下!

致命的湮灭冲击被强行中断!

撕碎神魂和肉体的剧痛洪峰,被这道至高气息短暂地“抚平”了一瞬!

体内那四种狂暴能量,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被强制性的“和平共处”!

就是这一瞬!

云黯那被仇恨和不甘点燃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抓住了这唯一的、稍纵即逝的喘息之机!

“给我…定住!”

他的心神在无声地咆哮,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求生意志、所有对体内能量的细微感知,在这一刻被压缩凝聚到了极致!趁着混沌气息带来的短暂“秩序”,趁着那四种能量被强制“中和”而狂暴性大减、陷入短暂僵直的瞬间——

他不再试图去强行压制或引导某一种能量,而是将全部心神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一个精密的“过滤器”!

他不再排斥那混乱的能量乱流,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姿态,主动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小部分刚刚被混沌气息“调和”过、相对“温和”了一丝丝的能量乱流——这股乱流中依旧包含着焚阳劲的余热、玄冥魂力的微寒、死气的污浊、荒原能量的暴烈——将它们强行纳入那条早已千疮百孔、布满裂痕的手阳明大肠经!

这不是温养,这是淬炼!是火中取栗!是刀尖舔血!

“呃…嗬…” 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了那条经脉。如同将滚烫的岩浆、冰冷的寒流、腐蚀的毒液和磨骨的砂砾混合在一起,强行灌入一条布满裂纹的水管!灼烧、冻结、侵蚀、撕裂……种种痛苦叠加在一起,足以让钢铁意志瞬间崩溃。

云黯的身体再次剧烈颤抖,汗水、血水和污垢混在一起,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他的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岩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甚至崩裂出血。

但他死死守住识海最后一丝清明,如同最精密的工匠,操控着那张精神大网,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精准地捕捉着那一丝丝被混沌气息“调和”后,相对不那么致命的能量碎片,艰难地引导着它们流过那条濒临破碎的经脉。

每一次微小的引导成功,都伴随着非人的剧痛,但也带来一丝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修复”感——那些被强行“中和”过的能量碎片,在流过裂痕时,其蕴含的、被混沌气息改造过的奇特属性,竟能极其微弱地粘合一丝裂痕,或者极其缓慢地强化一点点经络壁障的韧性!

这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能量冲突本身造成的破坏速度,更像是在毁灭的洪流中,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堆砌着脆弱的沙堤。每一次“火中取栗”,都如同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然而,云黯的眼神,在极致的痛苦中,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缕混沌气息带来的“可能性”!感受到了在这毁灭的绝境中,强行开辟出的一条极其狭窄、布满荆棘的生路!

他不再奢望彻底解决体内的能量冲突,那远非现在的他所能企及。他的目标变得无比清晰而残酷:利用混沌元灵珠这被动护主时泄露的、一丝丝至高无上的调和之力所带来的短暂“秩序”间隙,强行引导、转化、利用体内这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以毒攻毒,以火淬金,在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里,在毁灭的废墟之上,艰难地重塑一条条能够勉强通行、能够容纳他自身力量的“通道”!

哪怕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哪怕每一次成功都如同在刀山上滚过,哪怕这新生的“通道”脆弱不堪、随时可能再次崩毁……他也绝不放弃!

骸骨地穴外,荒原的罡风依旧在无情地呼啸,刮过巨大骸骨嶙峋的表面,发出如同远古亡魂呜咽般的凄厉声响。而地穴深处,那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正与体内的混沌战场进行着无声却惨烈到极致的搏杀。每一次微弱的能量引导成功,都在这片死寂的毁灭之地,刻下一道属于生之意志的、不屈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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