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排好队，不要挤。”
黑无常领着鬼差维持秩序，不过还是无济于事。五百多人的队伍，两百多鬼差都管不过来。
这也难怪，毕竟谁会眼睁睁等着去死呢。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饶了我吧。”
一个年纪挺大的乡绅左冲右突，被维持秩序的鬼差一哭丧棒给打了回去。
“放心，他们也都在里面呢，你看，就在那。”
鬼差好心地给乡绅指出位置，然后飞起一脚送他们一家团圆。
乡绅落到家人里面，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嚎叫得更加大声。
因为他的那些家人恨不得把他当场撕碎，以发泄心中怒火。
大半夜都睡得好好的，突然鬼差上门抓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受了乡绅的牵累。
“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啊！”
乡绅他爹指着乡绅痛心疾首，随后又向鬼差说道。
“上仙，那些孽事都是这个畜生所为，和我们断然无关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不知道乡绅作孽，平日里也没有掺和过乡绅的生意。
他年迈的老母更是捧着佛珠，说自己一生吃斋念佛，怎么能受如此待遇。
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话，错都是乡绅犯的，不能让他们这些无辜之人跟着受罪。
阴差打了个哈欠，“老头儿，亏你也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子不教父之过吗。
老婆儿，你吃的斋拜的佛可都是你儿子花脏钱买的，用这种钱拜佛，佛也会不高兴的。
至于你们。”
阴差指了指乡绅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一堆不知道怎么论辈分的罗圈亲戚。
“你们不能只在狗仗人势的时候才知道乡绅是你们亲戚。”
乡绅听到周围人对他的咒骂，顿时心中畅快无比。
“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都当我是老爷，现在报应来了，你们谁也别想跑。”
知道自己跑不了，乡绅索性也就不装了。
阴差一看所有人都在忙着骂乡绅，反倒是没有人想着逃跑，工作压力大减。
也不知道判官大人发什么风，阴间那一片乱七八糟的事还没完呢，居然派他们跑到阳间帮忙抓人。
好在请他们来的那人出手阔绰，每人一百阴德的出差补贴，倒是不枉他们跑一趟。
就是不知道抓的这些人要怎么处置，听说是要送到县城以北的破庙去祭祀。
应该不太可能吧，生人活祭可是严令禁止的，别说区区一个判官，就是阎王来了也不好使。
别为了这一百块，把自己搭进去了。
鬼差忧心忡忡押着人群出城，往北边的菩提寺旧址去。
刚开始被押的人群只是忙着逃跑，喊冤，相互谩骂。等到出了城这些人也累了，这才注意到他们要去的方向。
虽然天色昏暗，但有鬼火照明，很快就有人认出这是通往菩提寺的路。
“这是去菩提寺的路！”
菩提寺灭门已经三天，全城上下没有人不知道。
听说要去菩提寺，人群再次混乱起来。
押送的鬼差毫不客气，一秒六棍让他们安静下来。
虽然比起疼，人要更怕死一点。可这还不是没死到临头嘛，他们还是比较怕疼。
“上仙，咱们这是要去菩提寺吗？”
有人发挥自己的强项，蹭到鬼差身边打听起了消息。
鬼差知道这些不是好人，抱着玩笑的心思回答。
“是啊，你去过？”
问话的人连连点头，“十五的时候去烧过几回香，不过听说最近和尚们都走了，庙也烧没了。”
鬼差纠正了其中一个错误，“那些和尚不是跑了，是死了。”
问话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强笑道。
“难道是遭了强盗？”
鬼差摇头，“强盗也就杀人，哪能人魂飞魄散，是厉鬼复仇。”
“复仇？”
问话的人牙齿都在打战。
阴差说：“是啊。这些都是假和尚，暗地里掳掠妇女供人淫乐。那些冤死之人一灵不灭，化作厉鬼寻仇，这才破了寺庙，杀了和尚，还把他们的魂魄撕碎，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问话的人感觉裤裆一热，“那我们去那干什么？”
鬼差诧异地看着他，“当然是去消解厉鬼心中的怨气啊，否则他们日后不好投胎的。”
问话的人隐隐有些精神崩溃，“为了让厉鬼能够投胎，就要拿我们的命去消解怨气？”
鬼差打了个哈欠，“解铃还须系铃人嘛。要不是你们，厉鬼也不会出现不是，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可冤有头债有主，总不能这五百多人都是有罪之人吧。”
鬼差乐了，“你还挺仗义。”
问话的人刚想开口就听鬼差说道：“你以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的所作所为一笔笔都在生死簿上记着呢，谁也别想跑。”
看着问话之人呆滞的表情，鬼差心中畅快无比。
玛德，当了这么些年的鬼，都不知道人能恶到这种地步。
干着人群继续往前走，突然天上飞来一道剑光。
“神仙来了，神仙来了。”
“神仙救我。”
被押解的众人大声呼喊，那道剑光果然落了下来。
“怎么才走到这，马上就天亮了，快着点。”
这人正是方镜。
黑无常迎了上去，“上仙恕罪，押解的人太多，不好管理。”
眼看启明星逐渐暗淡下去，方镜掏出一块灵云将阴差和犯人笼罩在里面。
“快着点啊。”
黑无常点头哈腰，“一定，一定。”
听到方镜和黑无常的谈话，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有咒骂苍天不公的、有嚎啕大哭的、也有发疯想要逃跑的。
这些都抵不过鬼差手里的哭丧棒，一棒敲在身上，痛到连喊都喊不出来。
打上一顿后，黑无常找到带队的鬼差，拿出一叠纸钱。
“快天亮了，劳烦兄弟们辛苦一下。”
鬼差打眼一看，竟然有两万多。
“这怎么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用不着来这个。下次不许了。”
把纸钱塞进怀里，鬼差一抖手里的锁链，“兄弟们，准备阴兵借道！”
喷涌而出的阴气将灵云都染上一层灰，阴气包裹整个队伍后，里面的人好似失去了重量。
风一吹，灰色的灵云翻滚着爬上山岗。
菩提寺前，一缕阳光照在大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