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
安卿鱼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从那位老板口中得知，这里的民众若未经允许私自死亡，便是重罪。”
“可是，‘私自死亡’……”
百里胖胖挠了挠头，“那要是发生意外死了呢？总不能也算重罪吧？”
曹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是‘私自’，意外死亡自然不算在内。”
“哦，也是。”百里胖胖讪讪一笑，“可这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死了？”
“对啊，这么说来，这条规定好像也没那么奇怪？”江洱也跟着点头。
林七夜却摇了摇头，眼神凝重：“不，这很奇怪。”
“为什么？”
百里胖胖更懵了，“不能私自死亡……难道他们对尸体有什么特殊想法？怕自杀后找不到尸体，浪费了？”
“你还真别说，有这个可能。”迦蓝大胆猜测。
“不会吧？这么变态的吗？”江洱皱起眉，一脸难以置信，“真的会有人专门收集尸体？”
安卿鱼：“……”
“啊，不好意思副队，把你忘了，不是在说你。”
江洱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连忙解释。
你还不如不解释。
安卿鱼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南流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集尸体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毕竟……”
她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摆摆手，“算了，以这里某些人的变态程度，确实干得出来。但我觉得这个想法站不住脚。”
“怎么说？”迦蓝好奇地看向她。
南流景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想法：“一来，日本人圈是咱们目前已知最大的人圈，大概有五六十万人口。
就算按平均死亡率来算，每天至少有一百人正常死亡。当然，要是加上那些以外死亡的人，那就更多了。
就算真要拿尸体做实验，数量也早已饱和，根本用不完，更别说这规矩从一代民就开始实施了。”
“对哦。”
江洱恍然大悟，随即又困惑起来，“可既然不是为了尸体，为什么‘私自死亡’会是重罪？他们显然对此极为重视。”
林七夜接过话茬，沉声道：“如果他们图的不是肉身呢？比如……灵魂？”
他是相信人死后有灵魂的——即便存在时间短暂，却真实存在。
除了精神病院里的那群神明以及被他亲自送进去的那些护工外，还有酆都那一城的鬼魂，都足以证明灵魂的存在。
南流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我确实有这种猜测，不过也不能排除错了的可能。”
安卿鱼指尖的小白鼠蹭了蹭他的掌心，随后顺着他的手臂爬下，飞快地朝着城市方向遁去，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他收回视线，看向满脸好奇的队友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副队，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百里胖胖急了，“咱们队里就属你最聪明，最懂这些弯弯绕绕了！”
曹渊也点头附和：“我赞同。所以副队，真的是因为灵魂吗？”
安卿鱼缓缓点头：“你们的猜测都有道理，我也考虑过这些方向。”
他竖起一根手指：“其一，可能是为了避免治安混乱。
但了解这里的情况后，这个猜测基本可以排除——毕竟，还有什么比黑道火拼更扰乱治安的？”
众人齐刷刷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安卿鱼竖起第二根手指：“其二，或许是要用人类尸体做些什么。
但和你们说的一样，若只是为了人体实验，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从一代民到现在，死亡人数保守估计也有百万，就算当肥料都用不完，所以这个猜测基本也可以排除。”
他再竖起第三根手指：“还有一个可能——每个人类都是神明获取信仰的容器，一旦自杀‘报废’，就少了一份信仰，等同于挑衅神权，所以不被允许。”
安卿鱼顿了顿，又笑了笑：“但这个想法也不成立。”
见众人疑惑，他解释道：“毕竟总会有藐视神明、想要推翻暴政的人，他们显然不在虔诚信徒之列。
可神明并没有直接捏死他们，而是交给人类力量去追捕——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些神明无暇顾及，自身难保？”百里胖胖猜测。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目前信息太少，不能妄下定论。”
安卿鱼摇摇头，看向林七夜和南流景，“所以，排除掉这些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需要的，是利用人类的灵魂维持整个人圈运转。”
“这……这怎么可能？”
迦蓝惊得张了张嘴，目光下意识瞟向天空那个巨大的银色圆盘，最终无力地闭上嘴，
“连那种外星飞船似的东西都有，弄个灵魂发电机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的意思是，他们把人类的灵魂当成了发电机？”江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可以这么理解。”
安卿鱼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甚至不只是维持运转，还可能被当做‘燃料’或‘肥料’，为这个人圈的‘繁衍’做最后一丝‘贡献’。”
“这太残忍了……”江洱的眼眶瞬间红了，“简直毫无人性！”
迦蓝也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他们根本不是人！”
百里胖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发紧：“还是咱们大夏好……至少咱们能活得像个人，而不是被圈养的牲畜。”
曹渊沉默着，想起下午遇到的那个拾荒老人。
虽然语言不通，但老人递过来的半块干面包，带着真切的善意。
一想到这样的老人死后，灵魂还要被当做“燃料”，他就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林七夜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中翻涌着怒意：“他们枉为神！”
南流景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指尖冰凉，带着无声的安抚。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夜幕下，巨大的银色圆盘漂浮在半空，底下的城市霓虹灯光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而在他们眼中，那里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吞噬灵魂的牢笼。
而他们，似乎才刚刚掀开这牢笼残酷的一角。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这可真是一座……罪恶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