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用银簪拨开郭宁妃心口的血迹时,指尖触到片冰凉的玉屑,像极了第76次轮回马皇后摔碎凤印的瞬间。那时她站在坤宁宫的碎玉堆里,看着马皇后用染血的手指戳向朱元璋:“你为了这个女人,连朱家的规矩都不要了!”凤印的棱角划破她的掌心,血珠滴在玉屑上,竟晕开朵诡异的红。
【轮回记忆:第76次,马皇后死后,李萱在她枕下发现了半块碎玉,和凤印的质地一模一样。朱元璋说那是马皇后刚嫁给他时,他用第一块俸禄买的,她戴了二十年,边角被指腹磨得光滑。他捧着碎玉蹲在地上,突然捂住脸哭了,像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原来再强硬的人,也有不敢触碰的软肋】
“小主,太医说郭宁妃已经断气了,魂魄离体时带走了不少生气,尸体都凉透了。”春桃用帕子裹着那枚假玉佩的碎片,递过来,“这玉是合成的,里面掺了时空管理局的能量粉,遇血就化。”
李萱捏起块碎片,果然在指尖化成了灰,带着股淡淡的铁锈味——和鳞片脸身上的气息一样。她看向朱元璋,他正盯着地上的铜铃出神,那铃不知何时停了响动,铃身的花纹在烛火下扭曲着,像无数张哭嚎的脸。
“这铃还能用吗?”她轻声问。
朱元璋摇摇头,将铜铃扔进炭盆:“马秀英的魂魄已经散了,这铃留着也是祸害。”火苗舔舐着铃身,发出噼啪的响,竟渗出些黑油,“看来时空管理局的邪术,比我们想的更阴毒,连魂魄都能炼化。”
李萱的心脏轻轻一缩。炼化魂魄?那她母亲呢?在时空管理局的十几年,是不是也见过这些?她不敢深想,只能攥紧腕间的玉佩,裂缝处的红痕似乎在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不安。
“陛下,我们去坤宁宫的枯井看看吧,”她拉了拉朱元璋的衣袖,“王德全既然提到了那里,说不定藏着别的东西。”
枯井边的杂草被踩得乱七八糟,井口的大石头上还留着新鲜的指印。朱元璋让人把石头挪开,一股腥臭味立刻涌了上来,像腐烂的尸体混着铁锈。
“下去看看。”他对侍卫道。
侍卫系着绳子往下爬,刚到一半就惊呼起来:“陛下!李才人!下面有东西!”
朱元璋接过火把往下照,火光里隐约能看见堆麻袋,鼓鼓囊囊的,袋口露出些布料——是黑袍人的衣服!李萱的心跳瞬间加速,让侍卫把麻袋吊上来。
打开麻袋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里面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十几个小木人,每个木人胸口都贴着张纸条,写着名字:朱雄英、常氏、李萱……甚至还有朱元璋自己!木人的四肢都被铁丝捆着,眉心钉着银针,针尾刻着时空管理局的标志。
“是魇镇!”李萱的声音发颤,指尖拂过朱雄英的小木人,针尾的银锈蹭在指尖,像层薄薄的冰,“马皇后早就想害我们了,这些木人……怕是埋了不少日子。”
朱元璋抓起自己的小木人,狠狠摔在地上,木人碎成几块,露出里面的头发——是他的!他的脸色黑如锅底,一脚踹在井壁上,石头簌簌往下掉:“这个毒妇!朕真是瞎了眼,才会纵容她这么多年!”
李萱捡起块木人碎片,上面还沾着点泥土,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她突然想起第73次轮回,朱雄英死前总说“后背疼”,太医查不出原因,现在想来,怕是这魇镇在作祟!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散开——这次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把这些木人都烧了,”她对侍卫道,“连同井里的东西,一点渣都别剩。”
火盆里的木人烧得噼啪响,黑烟卷着纸灰往上飘,像无数只黑蝴蝶。李萱看着火焰,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转头看见朱允炆站在不远处,小脸白得像纸,手里攥着块木人碎片——是吕氏的!
“允炆?你怎么在这?”李萱走过去,这孩子的指尖在发抖,碎片的尖角划破了手心,渗出血珠。
朱允炆把碎片往身后藏,嘴唇哆嗦着:“我……我来找英儿弟弟玩,路过这里。”他的目光瞟向火盆,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李姨,我娘……我娘是不是也想害英儿弟弟?”
李萱的心轻轻一颤。孩子什么都知道。她蹲下身,替他擦掉眼泪:“允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娘……或许有苦衷。”她知道这话苍白,却不想在孩子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朱允炆却摇着头,把碎片递过来:“这是我在娘的梳妆盒里找到的,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条,上面是吕氏的字迹:“七月初七,用雄英的血祭木人,可保允炆平安。”
李萱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七月初七?是朱雄英的生辰!第73次轮回,孩子就是在那天没的!她捏紧纸条,指尖的力气大得让纸发皱:“这纸条……你娘什么时候写的?”
“上个月,”朱允炆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天她去给马皇后请安,回来就躲在房里写这个,还说……还说等英儿弟弟没了,我就是唯一的长孙了。”
朱元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见这话,一把抢过纸条,看完后狠狠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吕氏!这个毒妇!朕饶不了她!”
“陛下!”李萱拉住他,“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吕氏只是个棋子,背后肯定有人指使,我们要是动了她,反而会打草惊蛇。”她看向朱允炆,“允炆,你娘最近和谁来往密切?有没有见过黑袍人?”
朱允炆咬着嘴唇想了想:“娘前几天见过达定妃的弟弟,还给了他一包东西,说是‘南方特产’。”孩子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她房里有个锦盒,总是锁着,我偷看过一次,里面有块玉佩,和李姨的很像,就是……就是颜色深些。”
深色的双鱼玉佩?李萱的心脏猛地一跳。母亲说过,双鱼玉佩有两块,一块在她这,另一块在时空管理局的“藏品库”里,难道……吕氏手里的是另一块?
“陛下,我们去吕侧妃宫里看看。”她拉着朱元璋就往东宫走,脚步快得像风。
吕氏的卧房里,果然有个锁着的锦盒,放在梳妆盒最底层。朱元璋用剑劈开锁,打开的瞬间,李萱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果然是块双鱼玉佩,玉面漆黑,裂缝比她的那块更宽,像条狰狞的蛇。
“这是……”朱元璋的声音带着疑惑。
“是另一块双鱼玉佩,”李萱拿起黑玉佩,指尖触到上面的冰凉,竟和时空管理局的能量体触感一样,“被时空管理局污染了,里面全是负面能量。”她突然想起鳞片脸的话,“用英儿的血启动玉佩”,难道他们想让两块玉佩相融,彻底污染她的那块?
“吕氏这个贱人!”朱元璋一掌拍在桌上,锦盒被震飞,“朕现在就把她拖出去砍了!”
“别!”李萱按住他,“留着她还有用,我们可以……”她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出计划,“让她以为我们还被蒙在鼓里,等她和达定妃的弟弟交易时,一网打尽。”
朱元璋的眼睛亮了亮,握住她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全。”他看着黑玉佩,眉头皱得更紧,“这东西留着是祸害,不如……”
“留着,”李萱打断他,将黑玉佩放进锦盒,“说不定能当诱饵,引时空管理局的人出来。”她把锦盒锁好,放回原处,“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让李德全盯着这里,有动静立刻汇报。”
离开东宫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朱雄英正站在门口等他们,手里举着支糖葫芦,看见李萱就跑过来:“姨母!父皇!你们去哪了?英儿等你们好久了。”
李萱蹲下身,把他抱进怀里,这孩子的体温热乎乎的,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姨母和父皇去抓小老鼠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英儿了。”
朱雄英搂着她的脖子,小脑袋在她颈窝里蹭:“姨母,我昨天又梦见黑衣服的叔叔了,他说……他说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另一个小朋友。”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个小朋友长得和我很像,就是……脸色白得吓人。”
李萱的心猛地一沉。长得很像的小朋友?是朱允炆?还是……时空管理局制造的克隆体?她不敢深想,只能拍着孩子的背安抚:“那是噩梦,不是真的,姨母会保护英儿的。”
朱元璋走过来,从她怀里接过朱雄英,往他嘴里塞了颗糖:“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噩梦,等你长大了,父皇教你武功,让你自己打跑坏人。”
朱雄英含着糖,用力点头:“嗯!英儿要学武功,保护父皇和姨母!”
看着父子俩的笑脸,李萱突然觉得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成了跳梁小丑。只要他们守住彼此,守住这份温暖,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回到承乾宫,春桃已经备好了早饭,小米粥冒着热气,配着刚炸好的油条,香气漫了满殿。李萱坐下刚要吃,就见李德全匆匆跑来,手里拿着封信:“陛下!李才人!达定妃的弟弟出城了,留下这封信,说是给吕侧妃的。”
信上只有一行字:“月圆之夜,观星台,以玉换命。”
李萱和朱元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月圆之夜,正是下个月十五,离现在还有半个月。看来时空管理局是想集齐两块玉佩,在观星台做什么手脚。
“正好,”朱元璋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我们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这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萱舀起一勺小米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朱元璋张嘴吞下,顺势咬了咬她的指尖,笑得像个无赖:“还是你的粥最香。”
朱雄英在一旁拍手笑:“父皇又欺负姨母!我要告诉母妃!”
殿里的笑声漫出来,顺着窗棂飘远,像撒了一路的阳光,暖融融的。李萱看着眼前的一切,腕间的玉佩轻轻发烫,裂缝处的红痕在光下流转,像道温柔的伤疤。
她知道,半个月后的观星台,定是场硬仗。但她不怕。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朱元璋温暖的手掌,有朱雄英软糯的笑声,有两块双鱼玉佩的秘密,还有这满殿的烟火气。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她拿起油条,递了一根给朱雄英,又递了一根给朱元璋,自己也咬了一口,酥脆的面香在舌尖散开,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甜。
日子还长,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