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到唐哲他们是从狱簏寺来的,吓了一大跳,表情都变得有些惊恐。
唐哲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是的,就是山上那座破庙。”
“你们也真是命大。”老头听唐哲说完,再次仔细看了又看郝好和李应堂,他们身上虽然都有伤,但并不致命,而唐哲身上除了有一些擦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有郝博渊,外表上看去没有什么伤,但却是伤得最重的。
“狱簏寺那里十来年没有人去过了,破四旧的时候下面的天王殿、观音阁还有禅房那些都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悬崖上面的大雄宝殿和小金顶上面的地藏殿还没有拆。”
“十来年前,还有人偷偷去烧香烧纸,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山鬼,那家伙白脸红鼻子,黑(吓)人得很,胸口还有一片金毛,硬是和鬼差不多。”
说到这里,那老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本来狱簏寺的菩萨是很灵验的,自从把庙子拆了之后,就不灵了,好多人都说是惹怒了神灵,那些菩萨被抄了家都搬走不来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上去过,哪怕是桃花溪里面的苗人出来,只要是天黑了,他们也要结伴走,宁愿赶夜路,也不愿意在那庙子里落脚,你们是初来这里,不了解情况,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一档子事情。”
唐哲也有些后悔,听这老头说,那群山魈已经来了十来年了,而且之前还伤过很多人,但是他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很快他又想通了,破四旧的时候,也在破除一切封建迷信,连家中的香火龛都被敲掉了,更不消说寺庙,而且烧香拜佛的香客一旦被发现抓住,轻则批评教育,重则拉到大队放电影戴尖尖帽。
“老人家,你也见过那群山鬼?”李应堂在一旁问道。
老汉点了点头,说道:“见到过两回,第一回是十来年前,那个时候有两个老太太去烧香,被抓伤了,还是我们队里的人去抬回来的,那一次看到两只山鬼,站起来差不多有我人这么高,另一次还是好几年前,那一回我们大队的牛走丢了,全大队的都去山上找,大家都知道狱簏寺有山鬼出没,所以分了五个人一组去山上找,也碰到一次,那一次看到就有四只了,三只大一些的,还有一只小山鬼,我们也是老远看到就都跑回来了。”
这个时候老汉家的二儿子带着两个年轻人也回来了,老汉又从家里找了一床旧棉被拿出来,对郝好说:“小姑娘,把这个垫在你家公的身下,光索子挂着,是个好人也受不了,还不要说一个病人。”
郝好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把棉被拿到担架边上,李应堂和唐哲连忙过来帮忙把郝博渊抬起来,她把棉被垫在了担架上,又走回那老汉身边,从衣服里摸出十块钱塞给他:“老人家,这个你收着。”
那老头推辞着不要,郝好带着哭腔说:“就当我买你那一床棉被。”
老头还是不要,说道:“出门在外,谁没有个急事?我今天要是收了你的钱,那不成了趁人之危,传出去还不被人家笑话死?你再这样,我就回屋去不管你们了。”
郝好还想说什么,唐哲拉过她,说道:“老人家既然不要,我们就谢谢了,人都到了,我们快点走吧。”
老汉家的两个儿子先抬着郝博渊走,剩下两个则轮流着抬,唐哲把自己和郝博渊的手电筒交给了没有抬的那两个人,他自己则是扶着郝好。
李应堂一个人走在最后。
有了四个人来帮忙,明显要快了许多,郝好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唐哲在身边扶着她,走起路来也完全能跟得上。
沿着金厂河走到了下半夜,才终于赶到公社卫生所。
木王公社比七里坝公社要大得多,卫生所也不像七里坝那样就一个医生拿自己家的房子挂一个牌子便成了卫生所。
这里有两个医生,政府还给他们专门弄了一个办公治疗的地方,他们抬着郝博渊来到卫生所,一边敲着门,一边喊着,喊了半天,马路对面的一个房子门才打开,手里还拿着僰牌,问道:“你们找哪个?”
唐哲连忙上前问道:“请问这里的医师去哪里了?我们这里有人受了伤。”
那人听了,转头对屋里喊道:“马医师,有人找你。”
一会儿,那个被叫做马医师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显然是输了不少钱,有些不高兴,走到担架前,借着电筒光看了一下,又问了他是怎么受伤的,唐哲一一回答了。
马医师听完,打开门从里面拿了听诊器出来在郝博渊身上听了一会儿,边听边摇头,完事了,说道:“他伤得很重,我们这种小卫生所平时治点伤寒感冒、跌打损伤什么的还行,这个估计要动手术,你们得赶快往县医院送去,要是病人能坚持住、有造化的话,最好能送到省里。”
郝好连忙问道:“马医生,你这里能不能先给他开点药或是输个盐水什么的?”
马医生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他是内腑受了伤,你们现在赶快抬去县医院,对了,最好是去公社运输队找一辆拖拉机。”
李应堂连忙对郝好说道:“小姐,我们先走吧。”
唐哲连忙对那四个人说道:“还要麻烦你们,帮忙抬到前面三岔路口去一下,我们的车在那里。”
几个人连卫生所的门都没有进,连忙抬着郝博渊到了停车的地方,把他平放在第二排座位上躺着之后,四个人就要回去。
唐哲从自己的身上摸了二十块钱来,夹在棉被的夹层里,又还给了他们,道了谢,然后对李应堂说道:“李大哥,我对这里的路熟,我来开吧。”
李应堂刚拉开驾驶位的门,听了便绕到副驾驶位,把钥匙交给他,说道:“也好。”
郝好则是在第二排,蹾在座位前的空隙处,手拉着郝博渊的手,不停地叫着“爷爷”,也许是郝好精诚所致,到三合的时候,郝博渊的眼睛竟然慢慢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