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心中一惊，纷纷扭头看向沈泽川。
他本想再坚持一下，哪怕能站直也好，哪怕能正常说话也好，起码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也不至于吓到这些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家人和伙伴。
可是他做不到了。
明明出门之前已经吃了药，但这毒素还是没能放过他，好像故意让他在敌人面前出丑一样，撑了一路，却在此刻轰然坍塌。
他死死地抓着胸口，呼吸越发困难，几乎有种马上就要断气的感觉。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双腿也再次没了知觉，整个人瞬间向后倒去。
“小川！！”
“大哥！！！”
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呼声令沈泽川稍稍恢复了些神智，迎接他的也不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而是宽阔温暖的怀抱，各种熟悉的气息汇聚在他的身边，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
“小川，看着我，别睡，听话，看着我！”
沈安澈低头看着怀里虚弱的人，眼里满是慌张和无措，声音不停地发颤，“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哥马上就带你去医院，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泽川半阖着眼睛，想要冲他笑笑，说一句“别担心”，可最终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却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还伴随着点点腥甜。
“血……有血！”江乐允瞳孔紧缩，小脸儿惨白，“大哥吐血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四哥！四哥你快看看大哥！”
秦沐阳手足无措地呼唤温若安，接着又抬头寻找宋涵的身影，哽咽道：“涵哥！呜呜呜……帮帮我们，救救我大哥……”
“别急别急，都冷静点，有我呢！”宋涵大喊一声，不知是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
只见他立马从沈安澈怀里把人抢过来，让沈泽川平躺在地上，随即便开始紧急抢救，温若安咬紧牙关在旁边辅助他，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哭声。
宋涵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心里究竟有多紧张、多焦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医这么多年，救治过无数患者，他自诩内心强大，波澜不惊，可如今濒临死亡的人是他的朋友，他还是怕了。
但是他不能慌，他必须保持镇定，连手都不可以抖，用最快的速度维持住沈泽川的生命体征。
“这毒……是怎么回事？”顾景翊迷茫又无助地看着他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来告诉你！”沈青烈一脸得意，大声道，“毒素是他小时候就有的，你们或许以为他能活下来是件幸运的事，但其实……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如果当年他死了，也就痛苦那么一下，可现在呢？啧啧啧……活了二十多年，那毒指不定在他体内膨胀到什么程度了，这要是一爆发……不得折磨死他啊？哈哈哈哈！”
“操你妈的沈青烈！”齐冲怒骂出声，双眼猩红，猛地扑了过去，“老子今天弄死你！！”
沈青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闪身躲开他横踢的腿，而齐冲的反应也是极快，当即就一拳打在了沈青烈的腹部，同时再次抬腿，又是当胸一脚。
暴怒之下的齐冲出招极为狠厉，几乎将沈青烈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妈的……”沈青烈面目狰狞地瞪着齐冲，“小逼崽子，我真是给你点脸了！”
“谁稀罕要你那丑不拉几的老脸！”齐冲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如刀子一般，“我他妈要你死！！！”
沈青烈嗤笑一声：“想要我的命？你还嫩点！”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骤然跃起，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脸上挂着疯癫可怖的笑容，悄无声息地掏出两把匕首，直奔齐冲脖颈而去。
“冲哥小心！”
季凌秋本想从背后突袭，却眼尖地注意到了那一丝反光，他立即大喊出声，调转方向，抢在匕首落下之前推开了齐冲，并且劈手打掉了其中一把，迅速踢远。
“卧槽！居然还他妈来阴的？！”齐冲怒不可遏地道，“小秋！你枪呢？毙了他！”
季凌秋阴沉着脸，默默地掏出手枪对准沈青烈，寒声道：“我大哥体内的毒，你手里有没有解药？交出来！”
“解药？”沈青烈笑得一脸不屑，“你可真是天真，当年注射到他身体里的药物全都是半成品，知道什么叫半成品吗？每一个都是不完整的，随机调制的，连配方都没有，你觉得……会有解药吗？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我第一次研发毒药，沈泽川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只不过他太废了，没坚持多久就不行了，害的我还要继续去抓其他孩子，简直浪费时间！”
沈青烈的表情一会儿癫狂一会儿愤恨，此刻又勾起嘴角继续道：“我现在都记得沈啸天失去了小儿子之后，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爽！太爽了！那种感觉至今都让我陶醉！所以我要继续下去，我要坚持我的实验，我要让那些孩子都去死！我得不到的家，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了沈啸天？”马知远的胸口剧烈起伏，强压着怒气，“你伤害了小川，不是已经达成你的目的了吗？”
“是，一开始我没想杀他，我想看着他痛苦，最好是痛苦一辈子！”
沈青烈毫无理智地大吼着，咬牙切齿：“可是他的那些朋友，什么顾家季家，温家秦家，还有那个江家，非要装什么正义和平进来掺和！仗着他们有几分能耐，就开始天罗地网地搜查，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绝路，都是因为他们！”
顾景翊走到季凌秋身旁站定，冷冷道：“于是你杀了沈啸天，利用这张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脸，顺理成章地取代了他的位置，也更加方便了你的恶行。”
“你隐藏的极好，又能及时得知他们下一步的调查方向，然后提前转移，布下埋伏，再次利用他们对沈啸天的信任，掉进你的陷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而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位沈家朋友，早已经被恶魔取代，尸骨无存。”
沈青烈沉默了几秒，目光死死地盯着顾景翊的脸，“你……是顾家那两个人的儿子？”
“对，我是。”顾景翊看着他，恨意更甚，“我父母承担着好友去世的悲痛，追查多年，而你始终以沈啸天的身份隐藏在他们之中，后来你察觉到他们手里的线索对你不利，所以你……联合顾文杰，伪造意外，杀害了我的父母！”
沈青烈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可视线却在这些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半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甚至还鼓起了掌。
“好啊，好好好！我说沈安澈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估计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吧？是季家那个人泄的密吗？呵呵……当初还真是不应该留下他！”
说着，他看向季凌秋，嗤笑道：“你不是姓季的最讨厌的那个儿子吗？怎么？他没弄死你啊？还跟你重逢，把当年那些事都跟你讲了？”
“操！这个该死的孬种！我还以为他会是跟我同样的人，没想到居然也这么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