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扫大街的“劳改”少了一个人……
秦王开始祈祷,祈祷着余令能网开一面。
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秦王很大方的给了朱清霖二百亩地。
他希望余令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想像那个什么王一样被烧成灰!
朱存相出发了,这一次他要跟着商队去榆林。
这次出行的商队格外壮观,人和拉车的牲口浩浩荡荡绵延数里路!
商队出发了,可城中的却是更忙了!
商业他就是一个大循环。
这一次的商队掌柜们几乎是掏空家底砸钱往榆林运各种物资,长安百姓也因此受益!
短短的几日,有的妇人赚了她平时需要做工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因为她干活好,掌柜的满意,直接雇佣她为正式工。
掌柜人挺好,不让她干活.....
让她把干活快速的技巧教会其他人,来提高工作效率。
商人永远都是朝前看的那批人。
土豆种各家各户都卖了不少,小门小户的靠着这个赚了一笔钱。
有了钱的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往铁匠铺跑。
他们要打造农具。
都是种地的行家,都知道深耕翻土的重要性。
可好多农具都是木头的,这样的农具不足以支撑深耕。
可以深耕,但太废人了。
如今长安有打铁铺子十多家,矿山开采出来的矿石每日都在往城里运,有家底的早就搞了一套铁制的农具。
虽然要花很多钱,但确实能节省不少的时间和人力。
农户一花钱,铁铺就忙了。
招学徒,招劳力,然后去买更多的矿石来打造农具,这一动就是在增加吃饭赚钱的机会。
其余各行各业也是如此。
最赚钱的其实是盖房子,这是大件,是很多百姓一辈子的梦。
他们梦想盖一栋好房子,可以留给子孙的房子。
砖窑的订单与日俱增。
有钱人,有有钱的活法,没钱的,有没钱的活法。
哪怕房子有好有坏,但没有人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住在茅草屋。
所有人都在夸余令是个好官。
余令是个好官是没问题的,可他们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有如此的转变,其实就是战争的红利在转化反哺。
大胜刺激长安商贾花钱。
如今长安的这些打铁铺子,矿山的开采,卫所的火药制作,都是在不断的花钱。
长安百姓有了钱自然要改善生活。
余令一直在期待生产力带来的技术革新。
打铁的在研究如何提高效率,如何让铁器更好用,更不容易断裂。
可这个过程太慢了......
现在的长安匠人们还处于最基础的技术研发上。
他们在研究更厉害的火药,更厉害的大炮……
所以,南山的猎户总是能看到衙门的人在杀野猪。
南山的野猪倒了大霉,这些年南山的雷声就没停止过。
近两年已经很少听说野猪成群结队下山害人的事情了。
它们都要被杀绝了。
可洋县(佛坪县),镇安县(柞水县)等地的官员却一直往长安跑。
来请教如何处理野猪,因为他们治下的野猪泛滥成灾了!
野猪都跑到他们那里去了……
朱存相坐在车架上缓缓离开长安。
他这一走,秦王对外的窗口也就没有了,如今的秦王府要做什么必须按照禁令来。
即使省墓,也要申请许可后才行!
至于什么行香和踏春游玩就不要想了,通通都不行。
茹让就是要把秦王困在府里,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这是为秦王好,也是为所有人好。
不然,他秦王真的会死,会死的悄无声息。
大了一岁的郭三郎也混到商队里。
他的板车被一个掌柜买走了,上面堆满了货物,他也作为劳工跟着商队一起。
他知道这一来一回需要半年,会很苦……
可再苦也没有穷日子苦。
这一趟如果没有岔子的走完,他将拥有长安户籍,今后再也不是临时的户籍了。
商队掌柜作保就是酬劳的一部分。
……
归化城的余令在等待着商队的到来,一旦商队来了,一旦种子落地生根发芽,有了土地的羁绊才算真的站住了脚。
土地已经分下去了,为了防止被兼并,这一次依旧是集体制。
不再是牧奴的百姓虽然不信余令,对余令的安排也不理解。
可他们还是如以前一样选择了默默的接受。
心里盼着,希望这是真的。
余令知道口说无凭,等今年收获的时候,就是草原汉民对自己归心的时候。
余令知道,自己想不给人当狗有难度,强龙难压地头蛇。
如果让成千上万不想给人当狗和自己一样。
自己就无敌了!
余令相信,一旦这些人品尝到了做人的滋味,就再难舍弃。
这是关外,大明的律法还没普及到这里。
余令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先落子的棋盘。
“如意,斗爷好了吧!”
“烧退了,已经递话了,想见你。”
余令点了点头:“让他来!”
范永斗在大战里受伤了,归化城安定后他就开始发烧。
直到昨日,他的烧退了,在精神头有了好转后,他立刻选择了请求拜见余令!
余令没有为难他,选择了接见。
“托大人的福,小的这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了,想着大事要紧,小的就来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余令看着面色苍白的范永斗笑了笑:
“真别说啊,这么大的一摊子忙的我焦头烂额,我这还真的有很多事需要帮忙,想请斗爷帮一下!”
范永斗闻言赶紧站起身。
范永斗在心里默默发誓。
这次若是能活着回去,再也不敢自傲的称自己为什么“斗爷”了,这个称谓不能要了。
他被余令的一句句“斗爷”给吓坏了。
余令嘴里每次喊出来的“斗爷”就像一把把落下来刀。
奋力的砍下,然后在脖颈处猛的停留。
说不定哪日一个不注意脑袋就没了!
“大人,饶了小的吧,以后管我叫小斗就行!”
余令看了看椅子,范永斗赶忙坐下,见他坐好余令直接道:
“先前归化城的赋税我看了,我觉得不合理!”
“大人可制定赋税,范家定当遵守!”
“我倒是想啊,可我余令是一个粗人,什么二十税一,十五税一我不懂,我就是再厉害,这也不是我能玩的明白的!”
余令认真的想了想,喃喃道:
“这个我不会,羊毛是一种税,羊肉又是一种,皮货和牛筋又是另一种,我不能把我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范永斗一惊,忍不住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们来帮我制定归化城的税收制度,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打算按照利润来收,有没有搞头?”
范永斗开始冒汗。
他是聪明人,余令的话虽然说的半半截截可他却是听懂了。
余令这是准备对草原混乱的商税动手了!
“敢问大人,可有标准!”
“自然有标准的,利润越高,税率越高,同理而言,小商队利润低,赚辛苦钱的可以不用缴税!”
范永斗闻言头上的汗更多了!
真要这么做,那些小商队会对余令感恩戴德。
可对自己这样的大商而言,自己赚的越多,余令就能拿的更多。
真要按这个法子,余令就能把自己等人吃的死死的。
对其他家而言,他们若是知道这个法子是自己范家帮助完成的,那今后就走不到一起了。
范家相当于砸锅的那个人。
介休晋商就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见余令正在等自己回话,范永斗再次站起身,行礼道:
“大人,不是小的不帮,而是能力有限!”
“没事,我也是做一个试点而已!”
“大人我……”
“斗爷这么不给面子么?”
“大人误会,小的是怕做坏了,坑了其他商人,也污了大人的德行,税务一事涉及的太多,非我一个商人所……”
“我不在乎德行!”
范永斗咬了咬牙,诚恳道:
“大人,小的实话实说了,这涉及的利益太大,范家真的不敢,请大人体谅!”
“如果我手里有刀呢?”
范永斗不敢说话了,在见识过余令的狠辣之后他再也不敢自傲了。
当初他敢说“拿捏一个总兵不难”!
他现在恨不得忘了这句话,余令他根本就拿捏不了。
打进归化城那一日,余令站在高处,大声的说我们可以欢呼了......
那一刻......
范永斗看到了士卒对余令的崇拜和仰慕,还有那吓人的狂热!
在那一刻。
范永斗知道,余令大手一挥,这群人可以跟着余令冲杀到天边。
这是他在别的总兵身上没有看到的奇景。
那么狂热的目光让他害怕的发抖。
所以,余令他说他手里有刀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有刀。
“我不为难你,你把我的意思跟其他几家说一下,你们几家一起来做这件事,我来敲定标准,再决定试行!”
“是!”
“斗爷辛苦了,明日我会派人去和你对接战获的价格问题!”
“是!”
范永斗心里难得舒坦了起来,余令是守信的,并未卸磨杀驴,在认真遵守约定。
范永斗走了,地扁蛇悄然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小的拜见二爷!”
“起来,自己找位置坐,今后不用跪拜,正常的抱拳礼就够了!”
地扁蛇站起身,规规矩矩坐好,余令笑了笑,轻声道:
“你已经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地扁蛇不敢笑,低声道:“二爷,东厂马上就不受控制了!”
“苏家和骆家指挥使之争没了下文是吧!”
“嗯,自从王安公公离开后,这件事就注定没结果,所以,现在的锦衣卫已经被东厂完全掌控!”
“他马上就开始吃人了!”
地扁蛇没听懂,继续道:“二爷,魏公公对你有了忌惮,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收集你的罪证的!”
余令笑了笑,认真道:“不用隐瞒,可以添油加醋!”
“啊?”
“我没开玩笑,你照做就是了!”
地扁蛇晃了晃脑袋,继续道:“二爷,郭御史是东厂的人,他这次被贬是明降暗升!”
“陛下的人么?”
“不是,严格的来说陛下不知道,魏忠贤对皇帝已经有了欺瞒之心了!”
余令好奇道:“这你都知道?”
“先前的时候抄家魏忠贤只会留下一两成,如今不是了,有时候他会克扣一半,他已经在做假账了!”
地扁蛇站起身,走到余令身边低声道:
“二爷,私底下已经有人管他叫千岁了!”
余令揉着眉心忍不住喃喃道:
“这算什么,他马上就是九千岁了,属于他的时代要来了!”
地扁蛇一愣,忍不住道:
“九千岁?”
“嗯,再次见到他记得称呼他为九千岁,他一定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