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局势因朔宁安置点一战而暗流汹涌,
就在贺烽以雷霆手段震慑乃蛮部,并以商队,怀柔之策分化拉拢草原各部之际,一支来自金国上京会宁府的秘密使团,正悄然踏上西行之路,
使团首领名叫纥石烈志,乃完颜宗干麾下心腹谋士,以精明干练,善于权变着称,
他此番使命重大,须避开镇朔军严密封锁的辽西走廊,取道草原边缘,秘密抵达乃蛮部王庭,面见太阳汗拜不花,
完颜宗干于朝堂之上虽借刀杀人逼走了金兀术,暂掌大权,
然显德府之围未解,如鲠在喉,镇朔军兵锋之盛,已让他寝食难安,
他深知,单凭内耗不休的金国,难以独力抗衡贺烽,若能引动漠北霸主乃蛮部这头饿狼自西向东扑咬镇朔军后背,无论成败,皆可极大缓解东线压力,
甚至为金国创造反扑之机,此乃驱狼吞虎之策,纵有风险,亦值得一试,
纥石烈志一行二十余人,皆扮作行商,挑选的护卫亦是军中精锐,伪装得天衣无缝,
他们昼伏夜出,避开主要商道与镇朔军巡逻斥候,专拣人迹罕至的小径艰难前行,草原广袤,风沙扑面,旅途艰辛异常,
然而,他们并未能完全逃脱无处不在的眼睛,
董怀安麾下的铁羽营,就像是翱翔于草原上空的猎鹰,早已将警戒网撒向了边境各个方向,
一支铁羽营暗哨小队,在例行巡查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支“商队”的异常——护卫眼神过于警惕,队形虽散实聚,行路姿态带着难以掩饰的军中烙印,
“头儿,西南三十里,发现可疑驼队,观其行止,不似寻常商旅,倒像是……军中好手,”暗哨压低声音,向带队百户禀报,
百户眼神锐利如刀:
“盯紧了!查明其最终去向,王爷早有明示,金人绝不会坐视我等经略漠北,若真是金国使者,务必掌握其与乃蛮部勾结之铁证!”
他深知,此情报关系重大,可能影响整个北地战略格局,
“遵命!”
暗哨领命,身形就像是鬼魅般融入草丛,远远缀上了纥石烈志的队伍,详细的记录通过加密渠道,迅速传向大同帅府,
与此同时,在乃蛮王庭那金顶大帐之内,拜不花正为联盟之事进展迟缓而焦躁不已,
朔宁之败如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克烈部忽儿札胡思态度暧昧,蔑儿乞部脱黑脱阿只顾眼前小利,对其他部落的拉拢亦效果不彰,镇朔军那源源不断的商队和优厚条件,就像是温润的流水,正一点点侵蚀着他昔日建立的权威,
“太阳汗,帐外有一支自称来自金国的商队求见,言有要事,关乎部落存亡,”
侍卫入帐,打破了帐内的沉闷,
“金人?”
拜不花浑浊的眼珠猛地一亮,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快!带他们进来!”
此刻,任何可能对抗镇朔军的外部力量,都让他心生期待,
当纥石烈志被引入大帐,卸去伪装,表明身份和完颜宗干“东西夹击,共分其地”的提议时,拜不花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完颜丞相欲与我乃蛮部结盟?”
拜不花抚着虬结的胡须,眼中闪烁着贪婪与谨慎交织的光芒:
“却不知,丞相能给我乃蛮部何等实实在在的支持?空口白话,可换不来我草原勇士的性命,”
纥石烈志早有准备,不卑不亢地回应:
“太阳汗明鉴,丞相诚意十足,若盟约成,贵部自西向东,我大金自东向西,合力夹击镇朔军,事成之后,云内,西京,大同乃至更多故辽之地,皆可划归太阳汗麾下,此乃土地之利,”
他顿了顿,观察着拜不花的神色,继续抛诱饵:
“此外,为表诚意,丞相愿秘密支援贵部一批精良兵甲箭矢,助太阳汗重整军威,一雪前耻,”
“兵甲箭矢!”
拜不花心弦被狠狠拨动,他缺的正是这个!
朔宁之战,镇朔军狼骑那精良的装备给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此言当真?数量几何?何时能到?”
“千真万确,”
纥石烈志取出一份礼单,恭敬呈上:
“此乃丞相聊表心意之先行薄礼,后续兵甲,只要盟约一定,便可立即由隐秘小道,分批运抵王庭,皆是我大金军械监精工打造,绝非寻常货色,”
拜不花看着礼单上列出的金银,绸缎以及部分精铁兵器,呼吸不禁粗重了几分,虽然金人必然存了利用之心,但这实实在在的支持,尤其是急需的兵甲,远比镇朔军那些需要交易才能获得的货物,更能解他燃眉之急,更能助他快速恢复实力,稳固摇摇欲坠的霸权,
“好!好!好!”
拜不花连说三个好字,脸上笑容扩大:
“请回复丞相,他的美意,我拜不花心领了!夹击之事,关乎重大,容我细细筹划,必给丞相一个满意答复!”
他没有立刻签署血盟,但态度已然热络,盟约的基石,似乎就在这金顶大帐内,初步奠定,
他却没有察觉,帐外阴影之中,一个就像是融入夜色的身影,已将帐内对话的关键信息,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去,将情报迅速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