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曼的手还停在花自谦心口，指尖沾着他的血。那一点温热顺着皮肤渗进她指腹，像是某种契约被重新点燃。
花自谦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右手，盖住她的手背。他掌心粗糙，带着常年握剑的茧子，压着她冰凉的指尖往自己胸口按了按。
“别松。”他说。
下一秒，他猛地抽回手，转身单膝跪地，将织女剑横放在前。剑身上的霜已经化了，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像是一条沉睡的龙刚睁开眼。
他伸手探入乾坤袖，袖口一震，那块弑神凶器的碎片自动飞出，悬浮在他掌心上方。碎片边缘锋利，映着他脸上的血痕，冷冷发亮。
“护妻神针。”他低喝一声。
肩头微动，一根银光闪闪的细针从衣领里窜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在他指尖。他把碎片贴在针尾，两件东西一碰，立刻发出嗡鸣，像是有东西在内部苏醒。
苏曼曼咬了下嘴唇，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挪到阵眼位置。她左腿的黑丝还在，但表面已经开始发烫，像是烧红的铁丝裹在皮肤上。她知道这是堕仙之力失控的前兆，可现在顾不上了。
她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用指尖蘸着，在腿环断裂处画了个圈。那是《璇玑图》的起手势，也是她能想到最稳的封印法。
“行不行？”她问。
花自谦抬头看她：“你说呢？”
她扯了下嘴角：“废话，我设计的婚服都让你穿走了，这点小事还能翻车？”
他笑了下，低头继续催动秘术。乾坤袖深处传来一阵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脱束缚。他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心口三根金针开始发烫，疼得他呼吸一滞。
但他没停。
护妻神针吸收了碎片的力量，颜色由银转黑，又由黑转金，最后浮现出一丝紫芒。它在空中轻轻颤动，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扑杀的毒蜂。
“成了。”他喃喃。
与此同时，苏曼曼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再分开时，织女神丝已缠绕在她双臂之间。她闭上眼，指尖一滴血落入丝线中央，整条丝瞬间燃烧起来，却不伤她分毫。
她睁开眼，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个毒舌设计师，也不是什么堕仙转世，而是千年前在天界执掌云锦的织霞本尊。
她抬手一扬，织女神丝如瀑般洒向空中，每一根丝线都带着血光，在半空交织成网。网的中心，一朵并蒂莲缓缓成型，花瓣由赤色光点构成，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林小满。”她突然开口。
角落里的少女浑身一抖，艰难抬头。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小满点点头，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听……听得见。”
“等会我抬左手，你就把体内那股黑丝往右引。”苏曼曼说，“别怕疼，越痛越好。”
“为什么？”
“因为白莲儿的右手连着星盘。”花自谦接话，“你扰她三秒，我就有机会斩断命线。”
林小满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你们……真敢想。”
“我们一直这么干。”花自谦站起身，拎起织女剑，剑尖朝地，“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他走到苏曼曼身边，两人背靠背站着。护妻神针悬在他头顶，织女神丝的防御网覆盖全场。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感，像是弓弦拉到了极限，就差最后一拨。
“你还记得明朝的事吗？”苏曼曼忽然问。
“记得。”他说，“但我不是为了赎罪才站在这里的。”
“我知道。”她轻声说，“你是为我来的。”
他没答，只是把剑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三根金针还在，但封印松了，记忆碎片时不时往外冒。他不管那些，只想守住眼前这个人。
林小满靠在石柱上，双手慢慢贴地。她能感觉到体内那根黑丝在跳动，像是有自己的心跳。她咬牙，开始反向引导，一点点把力量往右手经脉送。
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
但她撑住了。
“准备好了。”她哑着嗓子说。
苏曼曼点头，左手缓缓抬起。
就在这一瞬，地面微微震动。
白莲儿的身影还没出现，可空气中已经弥漫开一股腐朽的气息。那是情丝烧尽的味道，是执念熬干的焦味。
花自谦握紧剑柄，发现掌心全是汗。
他甩了甩手，又握上去。
“她说我们的剧本早就写好了。”他低声说。
“那我们就改结局。”苏曼曼冷笑，“谁规定主角不能自己写台词？”
“就是。”林小满咧嘴一笑，“我也要加戏。”
三人目光交汇，没有多余的话。
一个眼神就够了。
远处，第一朵血莲悄然绽放，从地面裂纹中钻出，花瓣由断裂的情丝编织而成，边缘还滴着暗紫色的血。
苏曼曼左手猛然下压。
林小满闭眼，体内黑丝轰然逆转。
花自谦提剑前冲一步，护妻神针化作流光绕体一周，最终附在剑脊之上，整把剑泛起暗金波纹。
织女神丝织成的并蒂莲防护网剧烈晃动，光晕忽明忽暗，却始终没有破裂。
白莲儿的脚步声响起。
一步，两步。
花自谦盯着前方，呼吸放慢。
他知道，下一击不会留余地。
他也一样。
他把剑尖指向地面裂纹，低声说：“这次，换我来画句号。”
苏曼曼伸手握住他后腰的衣角，没松。
林小满的指尖开始渗血，顺着地面蔓延成一道红线。
血莲绽开第三朵时，花自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