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簪悬在半空,距离核心三寸,蓝金光芒像潮水般扑打在两人脸上。可还没等他们迈出下一步,空间猛地一震,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轰然炸裂,化作万千道带着锈迹的光影飞针,朝他们面门直射而来。
花自谦反应极快,乾坤袖一抖,三匹蜀锦瞬间展开,在身前织成密网。丝帛与飞针相撞,发出细碎如雨打芭蕉的声响。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袖口暗纹上,寒蚕冰绡应声激活,冷光流转间,飞针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曼曼!”他低吼,“稳住护罩!”
苏曼曼没答话,右手死死按住右腿。黑丝缠绕的腿环正在剧烈震颤,像是有东西从内部往外撞。她能感觉到,那不是单纯的反噬,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愤怒、不甘、还有一丝……悲悯。
她闭眼,指尖渗血,轻轻触碰最近一根飞针。
画面骤然涌入脑海:夜空撕裂,星盘崩解,初代织女站在风暴中心,手中握着同样的发簪。可就在刺入的瞬间,她收手了。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将自己残念投入封印阵眼,引百鬼吞噬怨气,换得人间三十年安宁。
原来,这股力量从来不是要杀他们,而是在考验谁配成为新的“织渡者”。
“我懂了。”她睁开眼,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杂音,“它不想被封印,它想被理解。”
花自谦侧头看她一眼,嘴角扯了下:“现在讲哲学?等你活下来再发论文。”
“少废话。”她抬手斩断左手中指一缕血丝,顺着织女神丝注入护罩表层。血光蜿蜒,勾勒出一段逆写的回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不是古籍里的句子,是她前世跳进染缸前,用血写在旗袍内衬上的誓词。
护罩微微一震,原本拼命排斥飞针的状态忽然变了。莲纹开始旋转,像是张开了嘴,主动迎向那些光影。
一根飞针融入,化作微光流入她右腿黑丝,又被腿环层层截留、净化。第二根、第三根……越来越多的能量被吸收,但转化速度跟不上输入强度,腿环表面已出现细微裂痕。
“撑不住多久。”她低声说。
“那就让我分点担子。”花自谦突然松开发簪,反手将护妻神针插入左肩。鲜血顺针而下,沿着经脉流入乾坤袖,再汇入符阵。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可护罩的能量流速却奇迹般趋于平稳。
“你疯了?”苏曼曼瞪他。
“你说过,咱们是夫妻档。”他咧嘴一笑,牙龈都泛着血色,“一个扛不住,另一个就得顶上。这是行业守则。”
“谁定的?”
“我直播间的弹幕。”
她差点笑出来,硬生生憋住。这时候笑,等于给反噬递刀子。
她深吸一口气,催动织霞手深处的能力。眼角一热,血泪滑落,滴在发簪尾端。黑丝立刻缠绕而上,将那滴血拉成一条极细的丝线,直连核心裂缝。
这一刻,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者,也不是单纯施术者。她是桥梁,是通道,是把混乱怨念重新编成秩序经纬的织女。
空间仍在震动,地面像布料一样被无形的手撕扯。可他们的位置稳住了。
花自谦左手结印,天衣无缝诀运转到极致,掌心微光不断修补护罩破损处。他能感觉到心口那三根金针在抖,像是有什么记忆快要破壳而出。但他没管,只是用意志压着,像压着一口即将喷发的井。
“你还记得民国那次吗?”他忽然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聊昨天晚饭吃了啥。
“哪次?”
“你跳染缸,我被人用白绫勒死在妆台。”
“记得。”她点头,“你说最后一句话是‘这口红该补了’。”
“对啊。”他笑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咱俩这辈子要是还能凑一块儿,说什么也得把结局改了。”
“现在就是机会。”
“所以我才敢拿针扎自己。”他喘了口气,“以前我是锦衣卫,杀伐果断,可最后还是护不住你。这一世,我不想再当那个只会冲锋的傻子了。”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左手慢慢覆在他结印的手背上。两人的体温隔着皮肤传递,血誓婚书的残光再次亮起,并蒂莲的护体光晕缓缓增强。
飞针的攻势渐渐减弱,不是消失,而是被驯服。每一根融入护罩的光影,都在为最终一击积蓄力量。
苏曼曼抬头看向核心裂缝。蓝金光芒依旧汹涌,可节奏变了,像是心跳找到了新的节拍。她知道,窗口期来了。
“准备好了吗?”她问。
“早就好了。”他握紧她的手,“就等你说那一句。”
“不是我说。”她纠正,“是我们一起。”
她抬起发簪,对准裂缝中心。黑丝自动延展,如藤蔓般缠绕其上,仿佛认主归宗。
花自谦左手维持结印,右手缓缓移向发簪末端,准备同步发力。
他们的影子被光芒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古老的并蒂莲图。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这时,苏曼曼右腿猛然一抽,腿环裂痕扩大,一道黑气窜出,直扑核心。
她瞳孔一缩,本能想收力。
花自谦却比她更快,左肩的护妻神针猛地一震,竟自行拔出半寸,带出一串血珠。他借势一甩,血线精准缠上那道黑气,硬生生将其拽回。
“别分神。”他说,“这点小动静,不够看。”
她咬牙,重新凝聚心神。血泪再次滑落,顺着发簪流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
护罩完全稳定,能量闭环已然成型。他们站在风暴眼中心,平静得不像在搏命。
“可以了。”她说。
“那就——”他刚开口。
发簪尖端忽然自主前移半寸,没入核心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