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的血还在顺着袖口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并蒂莲光上，像烧红的炭落在冰面，滋啦作响。苏曼曼的手腕被他攥得发麻，可她没甩开，反而把腿环往前一送，金光猛地收束成一道薄纱，贴着两人身体缠绕而上。
“别喘了，”她咬牙，“你再咳一口血，我这护盾就得变染坊。”
他咧嘴，笑得带血：“那你……设计个防水款。”
话音未落，前方虚空炸开。
黑丝如潮水般翻涌，裹着星屑与碎裂的数据流，凝聚成一张巨大的脸——眼眶是空的，嘴唇由无数细密针脚缝合而成，开口时线头崩裂，露出底下旋转的黑洞。
“你们毁了我的祭礼。”声音像是从千层绸缎里挤出来的，闷、冷、带着绣线刮过骨节的刺痒感。
苏曼曼眯眼：“白莲儿？你现在这造型，是走赛博葬礼风？”
那张脸没回应，只是缓缓张开嘴，一团灰黑色雾气喷涌而出，像被撕碎的旧梦混着锈铁粉，扑向他们的护盾。
花自谦瞳孔一缩：“别吸！那是纳米机器人，专吃记忆数据！”
苏曼曼反应极快，指尖一勾，黑丝瞬间织成密网，拦在前方。可那毒雾碰到丝线，竟像活物般顺着爬行，眨眼间钻进几缕，整段黑丝立刻泛起腐绿，开始溃烂。
“操！”她猛地抽手，整片丝网炸成碎屑。
花自谦抬手就甩出乾坤袖，布料展开的刹那，一股无形吸力横扫而出，将扑来的毒雾尽数卷入袖中。袖口一收，严丝合缝。
“收了？”苏曼曼侧头看他。
“暂时。”他皱眉，盯着自己的袖子，“但里面……不太对劲。”
袖面微微鼓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敲打。
苏曼曼伸手按上去，掌心一烫。她闭眼，天孙目开启，视线穿透丝绸，看见一片混沌空间里漂浮着两样东西：一缕缠绕着怨念的绣线，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结晶，银光流转，像是冻住的月光。
“这不是她的。”她睁眼，“是更早的东西——初代织女的骨血。”
花自谦一震：“她还留着意识？”
苏曼曼没答，而是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袖口。血珠滚过布纹，忽然停住，紧接着，整个袖面剧烈震颤。
一个声音响起，不通过耳朵，直接在脑子里震荡：
“用我的骨血，刺她的核心。”
苏曼曼差点跪下去，扶住花自谦才稳住。那声音太重，像一口钟在颅内撞了三下。
“她说什么？”花自谦急问。
“刺她核心。”苏曼曼抬头，看向那团怪物，“但她没说怎么拿，也没说哪是核心。”
怪物发出一声冷笑，周身黑丝暴涨，化作千手千臂，每根指尖都射出腐蚀光束。两人被迫分开闪避，金光护盾瞬间被撕开三道口子。
花自谦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肩伤裂开，血浸透半边衣服。他咬牙，从乾坤袖里抽出三截蜀锦，往地上一抛，双手结印。
“金蛇缠丝手·乱针局！”
蜀锦无风自动，在空中交织成网，丝线暗合五行生克，牵引周围星域能量形成紊乱涡流。怪物动作一顿，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晃了几下。
“快看！”花自谦吼。
苏曼曼趁机闭眼，织霞手运转到极致，指尖划过空气，捕捉每一寸织物的因果痕迹。她看见白莲儿的真身是由星盘碎片拼接而成，关节处全是黑丝缝合，心脏位置却有一道陈年裂痕——那里本该是核心，但现在……
“不对。”她突然睁眼，“那是假的。她把核心藏起来了。”
“在哪？”
“在……记忆最深的地方。”她喃喃，“得靠触碰才能回溯。”
花自谦二话不说，抓起一段断裂的黑丝，猛地扎进自己伤口。血顺着丝线倒流，直奔怪物而去。
怪物猛然扭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要后退，但已经晚了。
血丝缠上它的小臂，瞬间渗透进去。
下一秒，花自谦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青筋暴起。他看到了——
一间绣房，烛火摇曳。年轻的绣娘跪在案前，手里捧着一块银色结晶，正用红线细细包裹。她的眼角有泪，却笑得很温柔。
“若有一日恶念成形，便以此骨血为引，破其神魂。”
画面一闪，转到现代高定秀场后台。白莲儿站在阴影里，手里拿着同样的结晶，却将它埋进了苏曼曼的设计稿夹层中。
“原来如此……”花自谦喘着气抬头，“她早就想好了，让曼曼成为祭品，用你的觉醒之力激活星盘，再借初代织女的力量完成献祭。”
苏曼曼脸色铁青：“所以她故意让我觉醒？就是为了这一刻？”
“不。”花自谦摇头，“她算错了。你不是继承者，你是分身。真正的钥匙，从来不在她手里。”
怪物发出尖啸，全身黑丝狂舞，试图切断那根血线。可花自谦死死攥着，哪怕手指被反噬烧焦也不松手。
“现在怎么办？”苏曼曼问。
“你去。”他说，“我拖住她。用织霞手，找到那道裂痕里的银光——那就是核心。”
“那你呢？”
“我？”他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根金针，插进太阳穴，“我还能撑一会儿。”
苏曼曼没再说什么，转身冲向战场中心。黑丝在她脚下铺展，每一步都留下金色脚印。她不再躲避攻击，而是主动迎上那些飞舞的丝线，任它们割破皮肤，只为触碰到一丝真实的记忆。
终于，她在距离怪物胸口三尺处停下。
那里，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正在缓慢呼吸。她伸手，指尖渗血，轻轻按了上去。
眼前骤然一黑。
然后，她看见了。
银光浮现，如春溪破冰，缓缓流淌出来。那不是武器，也不是力量，而是一段被封存的选择——
“你可以成为神，也可以只是人。选哪个？”
苏曼曼笑了：“我选……掀了这盘棋。”
她猛地睁开眼，对着花自谦大喊：“左边第三条缝！银光跳动的地方！那是弱点！”
花自谦点头，拔出金针，鲜血顺着眼角滑下。他抬起手，乾坤袖全力张开，袖中那块结晶剧烈震动，眼看就要破界而出。
“来吧。”他低声，“让我们完结。”
袖口炸裂，银光冲出，直奔那道裂痕。
就在即将命中之际，怪物猛然抬手，所有黑丝汇聚成盾，挡在前方。
轰！
冲击波横扫星空，苏曼曼被掀飞出去，撞在残破的飞船外壳上。她挣扎着抬头，看见花自谦仍站在光中，手中握着半截结晶，另一端已插入怪物防御层。
银光与黑雾激烈对抗，像是两种命运在拉锯。
“还不够……”他喃喃，“差一点……”
苏曼曼抹掉嘴角血迹，站起身，解开了腿环。
金光暴涨，黑丝如瀑倾泻，不再是束缚，而是她亲手编织的矛。
她跃起，双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黑丝缠上结晶残端，将自己的血注入其中。
“你说这是战甲？”她对着花自谦笑，“那今天，我就穿着它——”
“捅穿她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