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正勤被问的愣住了，他犹豫片刻终是道，“自是有的。”
司星渚摇头，“不，父皇心中从未遗憾，因为父皇心中有皇位，有自己，有天下，唯独没有母后。所以母后被人陷害后父皇只在意自己的情绪未做详细调查便把她打入冷宫。”
“那些时日朝政繁重，朕出巡在即，只能将她的事情往后放放，若不是她出了意外，朕回宫后自会赦免她，无论她是否被构陷。
可朕未想到，她竟死于冷宫，这是朕始料未及的。”
“父皇若在意母后，会把母后的感受和安危放在首位，会优先调查母后被陷害之事，即便一时调查不出什么结果，为了给后宫前朝交代也该是幽禁宫中而不是打入冷宫。
所以什么结发夫妻帝后情深都是假的，您心中没有母后。”
司正勤嗫喏片刻，“星渚，你是在怪我？”
“我只是想告诉父皇，自己不在意的事，失去与否心里都不会有遗憾和波澜，我对皇位就像你对母后，在可以，不在亦不会怀恋，甚至不会想起。”
“你，”
“所以若是父皇想让我挟着旧时情分去向阿九求个称臣保皇位，而后偏安一隅固守一方，还是免了。”
司正勤：“......”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中那个隐蔽至深甚至不好意思开口的念头竟被这个儿子轻易看穿了，他还抬出了他母后的旧事来给自己施压，告诉自己他对自己的不满。
这是告诉自己，免开尊口。
也是暗示自己，他对自己并无父子之情。
他之所以一直不敢开口是觉得此事过于荒谬，哪有人为了幼时情分就容得下自己得疆土内有个独立的小国，可他又觉得司星渚于九黎公主而言是特殊的，不一样的。
他觉得九黎公主重情，若是楚国让出大半疆土，只留几十个城池，九黎公主未必不同意。
是的，他没打算保全整个楚国，那是痴人说梦，可他想为司家子孙留下一个小国，为司家先祖留下一个皇位的称号，哪怕只有几十年，他不想做亡国之君。
可惜了，他尚未想好怎么开口便被一口回绝，他这个太子可真是好样的。
司星渚觉得该说的都说了遂起身，“父皇没为发妻报的仇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报了，父皇也不必再挂心此事。”
司正勤：“......”
这孩子刚回楚国时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沟通方式，如今倒是学会了暗示和兜圈子。
这是在说他失职，而且是彻底堵住他的嘴，他怎么这么多心眼子？
实在心中愤懑，司正勤忍不住道，“以前怎么没听说天盛的周大公子这么睿智聪慧，合着跑楚国来发扬光大了，你这心眼子全用到自己父亲身上了。”
司星渚微意外，司正勤同他说话一向正式稳重，保持着父亲的威严姿态，今个，倒是还有了几分幽默感。
他想了想如实道，“父皇说的分毫不差，跟着阿九时不用我动脑子，如今到了楚国怕不能为阿九分忧我可称的上殚精竭虑，搜肠刮肚。
以前没这样过，以后应该也不需要了，还真是把所有的斗智斗勇都给了父皇。”
司正勤：“......”
他想静静。
司星渚未再多言，他即将迈出门外的那一瞬司正勤忽然道，“我若降，你可能保住司氏一族的命？”
“可。”
这个承诺他可以给，阿九不是嗜杀之人，只要司家人不作妖，养几个富贵闲人没什么。
司星渚出了房间，行至御花园，迎面撞上了敬妃的娘家侄女凌疏月，司星渚的第一反应就是快点走，他不喜见她。倒也不是这姑娘多不讨喜，而是他不喜欢这姑娘对他的态度。
她喜欢他。
他不喜欢她喜欢他。
他不喜欢被不喜欢的人喜欢。
他只喜欢阿九。
喜欢温九这件事犹如焊进了他的骨血里，以至于他排斥一切干扰他的因素，他的世界除了温九，不允许任何女子闯入，说话多了都不行，会让他从心底滋生出厌烦。
凌疏月倒也不是十分死缠烂打，她只是总喜欢找机会靠近他。
他说话时她会看着他发呆，会看着他笑，她会追随他的脚步他的踪迹珍惜一切能看到他的机会，不过即便看到了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搭话，不敢去打扰。
不打扰倒不是出于女子的害羞，而是被司星渚明确拒绝过几次，他说的相当直白，“你不要喜欢我，也不要靠近我，我有喜欢的人。”
“你与我说话对我而言是一种打扰。”
“我希望你用正常点的眼神看我，或者干脆离我远点别看我。”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伤人。
可她还是喜欢他。
瞧着司星渚那【勿扰】的表情凌疏月赶紧道，“太子殿下，我有要事告知。”
司星渚耐着性子道，“讲。”
凌疏月松了一口气，她生怕他连听她说话的耐心都没有，“听闻太子殿下正在找一个冰洞。”
司星渚：！！！
这是大事。
他环顾周围一圈锁定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宫殿，“跟我来。”
到宫殿后，司星渚命令暗卫，“守好此处，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凌疏月也屏退左右，“我可能去过那个地方。”
司星渚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激动，“在何处？”
“玉衡山。”
玉衡山是楚国境内的一座名山，山上古木遮天、药草遍野，花叶映露如缀星河，景色秀美非常。可是这座山他曾派人仔细盘查过，不曾发现任何踪迹，司星渚不禁蹙眉。
凌疏月闻言道，“太子或许不信，那处有阵法痕迹，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
司星渚心思微动，“阵法？你懂阵法？”
凌疏月点头，“略通关窍。太子殿下或许听说过 ，我自小学习医术，我前些日子欲寻一味草药入药，知晓玉衡山上珍稀的药草众多，便带着侍卫们进了深山。
我找到了愈灵兰，却误入了一处冰洞，冰洞附近长满了愈灵兰。”
凌疏月边说边打开手上一直拿着的盒子，从盒子中取出一株保存完好的紫色植物看上去就像刚刚摘下来的植物递给司星渚，“这是愈灵兰，有安神醒魂之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