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贞烈回头一看,竟然是毛豆。
他急忙拱手上前,“毛副将,您来的正好,我姑母家中重病,表弟想回去看看,能否给诸位大哥说说情,通融一下,让我二人回家探望老母?”
毛豆看着长孙贞烈,又看了一眼简伊,认出二人,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板起脸来,大声呵斥。
“好你个臭小子,又给老子惹事是不是?”说着,他走上前来,一巴掌打在长孙贞烈的脖子上。
长孙贞烈猝不及防,一缩脖子。忙道,“毛副将饶命。”
毛豆没有理睬他,继而转身,对着那些玩骰子的人走过去。
毛豆拱手,“张统领,兄弟对不住了,这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兄弟。他一贯毛毛躁躁的,不懂规矩,家中老娘确实病重,才慌了神。你看,能否通融下,这些,是兄弟我的一点意思,留着给兄弟们打酒。”
说着,他上前将手里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进张统领的手中。
张统领看了一眼毛豆的腰牌,想到今天来接管的时候,眼前这人正是羽林军的一个副将,负责统管北门。他眼睛一转,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嘴角一牵,好似勉为其难一般,“既然同是办差的,我张某便给兄弟这个面子。”
“哎呦!谢谢张统领!”毛豆抱拳拱手,道谢完,回头照着长孙贞烈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还不快谢谢张统领,没眼色的东西!”
长孙贞烈和简伊连忙弓身拱手,“多谢军爷!”
“多谢军爷!”
张统领手一挥,不耐烦道,“走走走,快走!下不为例!”
北门开了一道缝隙,长孙贞烈带着简伊立即快步出了宫门。他们一路狂奔,跑了很久,终于隐匿在黑暗中。
简伊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长孙贞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简伊。
“你怎么样?”
简伊摆摆手,她大口呼吸,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得找两匹快马!”长孙贞烈提议。“要不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这便回府一趟,带马过来。”
简伊四下环顾,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简伊一把拉住长孙贞烈的袖子,“不可!如今这京城之中,各个府邸怕都是眼线密布,此时,若回去找马,无异于自投罗网。”
长孙贞烈眉头蹙起,“也是。那......如何是好?”
简伊直起身,“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弄到马,保准不被发现,走,跟我来。”
说罢,她毫无犹豫向前走去。
二人又在大街小巷穿行半晌,终于敲开了朱雀大街的仁济药铺的后门。
掌柜披着衣裳,趴在门口,小心问道,“谁?大半夜敲后门?”
“佟掌柜,是我,简伊。”
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佟掌柜探出头来,见是简伊,慌忙让其进屋。
“是当家的来了,快进来!”
二人进了药铺,佟掌柜左右看看,未见他人,小心关上门。佟掌柜将二人带到二楼,亲自端来了茶水、点心,又道:
“哎呦,简姑娘,你怎么这个点出门。外面不安生,可切莫再出去行走,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佟掌柜,我想要两匹快马。能找到吗?要快!”
佟掌柜一愣,忙点头,“有啊!咱后院一直有马。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给姑娘准备。”
“好!多谢佟掌柜。”
佟掌柜说罢,下楼,去准备马匹。二人喝水,吃着点心等候。
正等待着,忽听门外狗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马蹄声,和人的大声呵斥之声。
“走!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简伊急忙吹了灯,她和长孙贞烈来到窗口,看向街道。
便见有一队骑兵,正押解着一些百姓模样的人,往前走去。
队伍前面一个骑兵,牵着一根很粗的绳索,那绳索很长,将一群人一个个绑在上面,后面,还有一些骑兵,拿着马鞭,不住抽打被捆着手,艰难前行的人。
“快点!还磨蹭,就你们这些奸细,害得老子都睡不了一个安生觉。还不快点!”说着,又一鞭子抽下。
“啊!”那人哀嚎一声,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快点!不想挨鞭子就快点......”
......
佟掌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简伊和长孙贞烈趴在窗上向外看。
“姑娘,马匹都备好了。只是外面太乱,还是不要即刻走,等天亮了再走。”
简伊转过身,“他们已经走了。没事!”
“哎呦!姑娘不知啊。今夜抓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傍晚天没黑就开始抓人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
“哦?佟掌柜可知,他们为何抓人。”
佟掌柜叹了口气,面色凝重。
“姑娘有所不知。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有奸细要勾结城外的镇西军造反,眼下,官府正在全程搜捕,但凡和镇西军有点瓜葛的,都被怀疑,都被抓进宫里。听闻,说是要严加审讯。如今,人心惶惶,你二位万万不可现在出去啊!”
简伊大惊,她看向长孙贞烈,同样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惊慌。
“看来,怕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也不知道颜大人如何了。消息到底传出去没有。”长孙贞烈小声道。
“佟掌柜,他们可有抓到女子?”简伊问道。
“这......小人拿不准。今儿抓了好些人。是的,不是的,统统都给抓走了。我倒是没注意都是什么人。”
“看来,萧霁盛是要釜底抽薪,要将所有向外界求援的渠道彻底掐断。”简伊喃喃自语道。
说着,她站起身,对掌柜道。
“马匹可备好?我这便离开。”
“不可啊,姑娘。”佟掌柜拉住简伊。“太危险了。”
“是啊,不妨先在此躲避,等明日天亮我们再走。”长孙贞烈道。
“不行!”简伊斩钉截铁。“若送信之路已绝,我们便是唯一的希望。等到明日?怕是萧霁盛会将宫中的人屠戮殆尽。他若命人紧闭城门,怕是嗣子通知镇西军来勤王的消息还是传不出去。我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出城送信。”
“好!我这便护送你出城!”
长孙贞烈说着,亦起身,跟着简伊一起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