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的冬雾裹着寒意，像层灰蒙蒙的纱罩在兴华普法法律服务中心的屋檐上。渠成顺刚泡上一杯热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镜片，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渠主任！叶家村两兄弟在村委会打起来了！” 电话那头，戴世龙的声音混着嘈杂的争吵声，“为了老叶家的遗产，说什么遗嘱和协议撞一块儿了！”
渠成顺立刻抓起外套：“通知所有人，半小时后集合！”
会议室里，投影仪投出叶老汉的遗嘱和遗赠扶养协议的扫描件，泛着冷白的光。周万发挠着后脑勺：“一份遗嘱说把房子给小儿子，一份协议又说给村委会，这可怎么算？”
“《继承法》第 5 条说得清楚，遗赠扶养协议效力优先。” 张忠民推了推黑框眼镜，在白板上写下法律条文，“但叶老汉遗嘱里其他部分还得看情况。”
戴世龙翻开泛黄的笔记本：“我打听过，叶老汉早年丧妻，大儿子叶军常年在外打工，小儿子叶伟游手好闲，多亏村委会这些年照顾。”
正说着，办公室玻璃门被猛地撞开，叶军和叶伟兄弟俩像两团火药冲了进来。叶军的工装裤沾着泥，手指着弟弟怒吼：“姓叶的！爸明明说把房子给我！”
“遗嘱上写的是给我！” 叶伟脖子青筋暴起，“你这些年管过爸吗？”
渠成顺 “啪” 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都给我坐下！吵能吵出遗产？”
周万全给两人递上纸巾，语气温和：“先说说，遗嘱和协议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叶老汉三年前查出癌症，担心无人照料，便和村委会签了遗赠扶养协议，约定由村委会负责养老送终，死后三间祖屋归村委会。可去年病重时，叶老汉又偷偷立下遗嘱，把房子和存款分给两个儿子。如今老人去世，矛盾彻底爆发。
张彩娇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法律条文：“叶叔，按规定，房子得归村委会，但遗嘱里关于存款的部分还有效。”
“那存款怎么分？” 叶军攥紧拳头，“我这些年寄回家的钱也不少！”
戴世龙翻开调查记录：“叶老汉存折上有 1 万块，遗嘱写明 5000 元给叶伟，剩下 5000 元没说归属。这部分得按法定继承，你们兄弟俩平分。”
话音未落，叶伟突然跳起来：“不公平！爸活着时都是我在照顾！”
“照顾老人是义务，不是争遗产的筹码。” 渠成顺目光如炬，“而且叶伟，你去年用你爸名义借的 2000 块外债，打算怎么算？”
叶伟脸色瞬间煞白。原来他沉迷赌博，偷偷以父亲名义向邻居借钱。周万发叹了口气：“《继承法》第 33 条写着，继承遗产就得还债。叶伟你继承的 7500 元，先扣掉 2000 元还账。”
方梅在角落悄悄按下录音笔，笔尖在采访本上沙沙作响。她知道，这场遗产纠纷背后，藏着太多人对法律的误解。
窗外的雾渐渐散了，冬日暖阳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周万发和张彩娇长达三小时的调解下，叶军主动提出将自己继承的 2500 元给弟弟应急，条件是叶伟必须戒赌找工作。叶伟红着眼圈点头时，村委会主任也松了口气：“其实房子我们不打算卖，就当留个念想。”
临走前，渠成顺把打印好的法律条文塞进兄弟俩手里：“亲情比遗产重要，别让老爷子在天上看着寒心。”
一周后，方梅的报道《一场遗产纷争背后的法治课》登上晨报头条。而兴华普法法律服务中心的墙上，新贴出的 “遗赠扶养协议普法专栏” 前，不时有居民驻足观看。戴世龙摸着老花镜笑说：“咱们这工作，就是要把法律的光，照进老百姓心里最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