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跟疯长了草似的，什么面子、什么硬刚，全都不重要了。
他瞟了眼那俩还在争论的人，嘴角一咧，偷偷摸摸笑了。
机会啊，真是老天爷喂饭吃。
他一点一点挪动身子，压得低低的，一点声儿都不出，朝着城墙方向猛溜。
笑面佛这回是真拼了，每一步都轻得不能再轻，憋着气弓着腰，恨不得把自个儿缩进影子里，生怕弄出半点动静。
可他万万没想到，旁边还有个耳朵比狗还灵的艾千刃。
别看艾千刃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一旦绷起神经，周围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尤其对面还是刚干过架的老对头。
“哎姐夫！快看那边！”
艾千刃眼睛一亮，胳膊猛地捅向林天，手指头直接瞄准笑面佛溜号的方向。
就那一点窸窣动静，黑灯瞎火里头，换别人根本注意不到。
“那老王八要跑！”
他喊这一嗓子半点没犹豫，菜刀在手里一转，人就跟箭似的射了出去，直扑笑面佛的背影。
“跑？！
你问过小爷我了吗？！”
这一声吼得极其敞亮，刚才那点安静瞬间被撕得稀碎。
林天还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艾千刃窜出去的背影，脸上浮起一抹早就料到的笑。
这时莫不言也走过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刚用完符的劲儿，表情却有点懵，望远处一追一逃那两个，又扭头瞅林天：
“师父，您怎么不追？”
他语气有点急，
“再放一会儿他真进城了，可就麻烦了啊！”
他这话不是没道理。
山河关里头巷子杂人手多，笑面佛要是钻进去，再想揪出来可就难了。
林天却笑了一下，视线没离开山河关那边，话倒是稳得很：
“别急，小老道。”
他口气平常，却莫名让人安心，
“他待会儿自己就得往回跑。咱俩在这儿等着就行。”
“往回跑？”
莫不言更糊涂了，
“不能吧……他图什么啊？”
“你就信我吧。”
林天转过头，看向莫不言，补了一句：
“他要是真往回走，你拦稳了。
拿下他，功力算你的。”
莫不言虽然没全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成，只要他敢回头，我绝对给他摁住了。”
莫不言不再多问，往林天身旁稳稳一站，眼神紧锁山河关方向，全身绷着劲，随时准备出手。
这时候的笑面佛，正玩了命地往城墙根下冲。
他听见身后艾千刃越追越近，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现在除了爬上那座墙，他根本没别的路可选！
“妈的，等老子翻进去，看你们去哪逮！”
他咬紧后槽牙，眼里全是豁出去的狠劲，脑子里已经想象自己一跃而上、翻身进城的潇洒场面。
可就在他蹬地起身，刚要窜上墙头的那一秒——
“嗖！嗖！嗖！”
一片箭雨跟毒蛇似的，冷不丁从城墙顶上猛扑下来！
箭簇撕着风，又急又狠，直冲他门面！
“我操！”
笑面佛心里咯噔一沉，彻底懵了。
龙骧卫？？这帮人怎么蹲在这儿的？摆明是早等着他自投罗网！
这波箭直接把他所有的算盘全搅黄了。
他不得不硬生生收住势头，连滚带爬往后猛跳，惊险地躲开那一拨要命的箭。
箭锋擦过他衣服，带起的凉风激得他汗毛直立。
“真被阴了……”
笑面佛啐了一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早被人算得明明白白。
他一回头，艾千刃已经越追越近。
不能落在这帮人手里，绝对不行！
计划绝不能黄！
他红着眼睛，再次提气跃起，抡起单刀打算硬闯！
城墙之上，南宫玥站起身，冷眼看着下面那个不要命往上冲的身影，没有半点犹豫。
她扬声道：
“别光让客人吃主食——该上汤了！”
令下，几名龙骧卫立刻端着一锅滚烫的东西快步上前。
城墙上那几个龙骧卫，劈头盖脸就往下浇，好家伙，这哪是守城，分明是“款待贵客”呢！
笑面佛刚挥刀挡开几支冷箭，手指头好不容易扒上墙砖，正要发力往上翻。
突然，一股又稠又臭、黄不拉几的东西，跟下雨似的哗啦一下，全灌他头上了！
“噗——呕！什么玩意儿啊？！”
笑面佛当场惨叫出声，差点没背过气。
那味儿冲得他眼睛都发酸，呛得他直干呕，比他这辈子闻过的任何臭味都离谱！
“这特么是汤？
这分明是粪水吧？！”
他脑子嗡的一声，胃里翻江倒海。
他抡刀想挡，可这玩意儿是水啊！
怎么劈？
不止没挡住，还顺着刀淌了他一手一身，黏糊糊、臭烘烘，彻底没救了。
“真行……你们真够毒的！”
笑面佛气得一把扔了刀，朝着城墙上破口大骂。
他算是明白了，这墙，今天指定上不去了。
就算他硬爬上去，这一身骚臭，隔八丈远都能被闻到，还不是分分钟被逮？
“完了，这还躲个屁！”
他心里咯噔一下，彻底凉了半截。
这招太绝了，比万箭齐发还狠，直接断了他所有退路。
笑面佛狠狠一脚跺在地上，踩得泥水四溅，憋屈得恨不得吼出来。
他猛一扭头，目光死死盯向远处，狼族和玄武军大营的方向。
那儿，说不定还有戏。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句，抬脚就要往那头冲。
可刚转身，就撞上个老熟人。
艾千刃正提着那把明晃晃的小菜刀，喘着大气堵在他面前，一脸“可算逮着你了”的得意样。
“老王八！你倒是接着——”
她话还没说完，那股浓烈扑鼻的粪臭味儿就猛地钻进来。
艾千刃整个人一僵，脸瞬间皱成了包子：
“呕……我去！你掉粪坑了啊？！
这么臭！！”
她赶紧捂住鼻子往后跳，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笑面佛现在哪还顾得上艾千刃喊什么，他满脑子就一个字：
跑！
他身子猛地一低，跟泥鳅似的从她旁边擦了过去，连头都没回。
“妈的……这仇我记下了！”
他一边狂奔，一边心里发狠。
身上又黏又臭，熏得他自己都反胃，简直没法忍。
树下站着的莫不言，一看笑面佛居然真掉头往回跑，愣了一秒，马上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