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姐妹两个说什么呢?”
林噙霜佯装自己没听到那些话,笑意盈盈的进来,将身后的茶和点心放到初兰面前。
盛初兰也不客气,接过就喝了一口,拿起点心享用,嗯,甜而不腻,精致小巧,可见是了解过自己的习惯。
”如何?”
林噙霜这些日子和女儿亲近许多,对她的习惯和爱好,自然是极为用心的,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怕不合她胃口。
“好吃,阿娘这里的点心可比我那里好吃多了。”
盛初兰看出她的担忧,心里叹息,到底还是差了点。
“好吃就多吃些”
林噙霜知道这丫头是哄她的,雾霁院的厨子可是盛宏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就为了这个女儿能吃的合口些,但不妨她心里听着高兴。
“嗯”
盛初兰笑眯眯的应下,母女三人在屋里说说笑笑,方才的阴霾尽数散去,大家也默契的不再提刚才的事。
聊着聊着,时间到了午时,初兰又在这里蹭了顿饭,才起身离去。
临走之际,她拉着林噙霜走到外头,轻声询问,“阿娘和那盛明兰之间可有仇有怨?”
她近来细细回想,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盛明兰为何通过梁家算计林栖阁?
可惜她离家太久,过往之事皆不清楚,只能过来询问她,探知缘由,须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算计。
林噙霜虽不解她为何要如此问,但还是诚实摇头,“没有,我从未对付过盛明兰。”
这些年,她唯一忙碌的就是照顾两个孩子,其余时间都在小佛堂里,替初兰祈福,连带着盛宏她都有些敷衍,又怎么会关注盛明兰。
也就是最近,因为吴大娘子的事,她才注意到这位七姑娘,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那她小娘呢?”
盛初兰从清心那里打探过,盛明兰的小娘是难产而亡,深宅内院中,这种事很常见,很难不让人多想。
林噙霜闻言一怔,她都快忘记盛明兰的小娘了,那时她刚有孕没多久,她就进府了。
初初确实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了好一会儿,后来发现那就是个假清高的人,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看头,是个木头美人,索性就放弃了。
再后来就是她们两姐妹出生,一死一活,她哪有功夫去关心别人。
孩子没了,她的心气也没了,自然而然的她自己都有问题了。
是精神有问题,盛宏见此,守了她好长时间,日日陪伴,夜夜看护,才恢复点人气。
最后更是把管家权交到她手里,一则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二则是想给她找点事做。
也就是那时,她才注意到怀孕的她,除了正常的供给,她并没有做什么。
那时她看着那个孩子,就想到了盛初兰,那里还敢做什么。
“我不知,那时候我的状态不好,隐约记着她的肚子挺大,还以为是双胞胎,就没多想。
后来她突然难产,那时府里只我一个能主事的,我也就能给她找个稳婆,其余的我也没办法。”
她就是一个小妾,真的没有那么大权力,况且那时她就管着厨房这一个地方,其余的都是大娘子的活。
虽然是在她名下,可她真没心思和能力管事,每日都是敷衍了事。
也是因此,大娘子才对她管家这事没有多大意见,除了心里酸涩,言语上埋汰几句,就没说别的。
显然她们都清楚,管家权交给她的作用,就是为了给她找事做,省的她每天胡思乱想。
“现在想来,她那肚子怕是有问题,生过孩子妇人怎会不知孕期不宜多吃的道理,我估摸着,我是不是被算计了?”
林噙霜不是笨的,反而对于内宅算计有几分手段,很快就明白过来她问话的用意,再结合前段时间的事,直接被气笑了。
“她这是,这是,这是拿我当冤大头不成?”
她当年好心帮她们母女,甚至连她和她小娘大吵一架刺激早产的事都没说,将所有失误一应揽在自己身上,她这是好心没好报?
“不论真相如何,都已是过去的事了。阿娘还是小心些,我估摸着那不是个轻言放弃的。”
既然人家认定是林噙霜害了她小娘和弟弟,就不会放弃报仇,以她来看,这事没完。
“嗯,阿娘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她能对付墨兰,焉知不会对付初兰,若她真要对初兰下手,那她绝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当初是看在初兰的面子上,她才会出手相帮,初兰是她的心头肉,谁也不能碰。
“好,那阿娘,女儿先走了。”
“哎”
林噙霜知道她午时还要休息,就不再出声挽留,反正都在家里,总会见到的。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没那么晒,温度也很适宜,初兰就让人把榻搬出来,躺在上头休息。
清心在一旁守着,雾霁院里寂静无声,都害怕打扰到这位主子休息。
墨兰也趁着这个时候,求见盛宏,为的就是自己的未来。
盛宏没有拒绝,刚好他也有事要和她说,人选已经看好了,现在就差她点头了。
“女儿拜见父亲”
“起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盛宏坐在书桌前,见她来,示意她坐到对面,然后将桌上的信件给她。
墨兰接过,看了眼盛宏,猜到这是什么,随后默默拿起认真看了起来。
许久过后,她鼓起勇气,沉声道:“父亲,我不嫁。”
“你说什么?”
盛宏有些稀奇,这个女儿在他面前一向是乖顺的,如今竟然敢违背他了,还真是少见。
墨兰有些害怕,但想到盛初兰的话,还是试着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父亲,女儿自幼蒙您与小娘悉心教养,未曾吃苦,亦未历经过苦日子。
您所选的这位文公子,或为可造之材,但婚姻大事,岂止看此而已。
他的家境如何,家中有哪些人,那些人的脾性究竟如何,这些您可都逐一查探?
或许您认为我嫌贫爱富,但女儿确实不愿下嫁,更不愿以自己的嫁妆相贴补。
您说过,只有没出息的男子才会动用妻子的嫁妆,您就真的确定这文炎敬不会如此?”
墨兰看到这信件上的信息,心沉到底,不禁怀疑阿爹是真的疼爱自己吗?
不然为何会找上这样一个人,任谁看,这位都不是良缘。
盛宏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会这样想,但他确实是真心替她考虑的。
“墨儿,这个文炎敬颇有能力,是个走仕途的好苗子。
我选择他,一则是看重他家里没什么背景,孤儿寡母,好拿捏。
你嫁过去就是正头娘子,且没人敢给你脸色看,还有我这个父亲替你撑腰,不会有问题。
二则他将来入仕,你就是官家娘子,在外放几年,何愁没有出头之日,以后不会差的。
三则就是我的私心,这是给你哥哥找的帮手,他有成算,有实力,往后他们相互扶持,彼此依靠,对你也有利。”
盛墨兰听后很无语,盛宏更看重能力和未来,却从未想过后宅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
“爹爹,事无绝对,女儿害怕。
后宅并非您想象的那般简单,若是婆母不慈,夫君又是个和稀泥的,那女儿真真是没了指望。
阿爹,女儿求您,女儿宁愿嫁给庶出子弟,或是武将家,都不想嫁到农家。”
盛宏震怒,刚想呵斥她,就听到她最后说的庶出子弟和武将家,理智回归。
“你怎么想的?”
盛墨兰见事情有望,忙坐直身体,缓缓开口,“女儿想嫁高门庶子,或是武将家嫡子,便是家世低微,女儿也愿。”
高门庶子虽名声不佳,但亦不失为一条出路。
即便将来被分出来,家中也会分配资源,关系与人脉亦不匮乏。
若是个有能力的,未必不能拼搏出一番天地来,加之自己再伸出援手,以后……
盛宏有些心动,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这事需要细细思量。
至于武将,本朝重文轻武,一般的文官家族是不会和武将联姻的,因为不匹配。
更甚会有可能被文官集体排斥,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武将家里,他是最不想选择的。
然而若是注定要低嫁,选一个出身低微且无根无基的女婿,与出身名门、根基深厚却身世卑微相比,究竟哪一个更好,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墨兰是给他选择,同时也给他出了个难题。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想。”
墨兰闻言松口气,只要这事还未定下,就有回转的余地,她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还有这个文炎敬,她得好好查查,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父女俩的谈话内容无人可知,只是自打这天过后,盛宏突然放弃了替墨兰张罗婚姻的打算,开始在私底下搜罗和打听各家庶子的情况。
这些天他在书房仔细比对文炎敬和那些庶子的情况,即使是最差的纨绔公子,也比他强。
那要是让他碰上个有能力,便是十个文炎敬也比不上,即使付出多些,但回报更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