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刚煮上面,贺兰去病赶着马车也回来了。
“胡椒都卖出去了?”
贺兰去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卖了。”
“卖了多少钱?”
“跟官府做生意,你还想拿现银不成?每斤卖了三百文,打了张欠条,让下个月去领钱。”
这价格倒也不出意外,果然很低!
“那如果我要买回来,得花多少银子?”
“每斤一千文,不过新政刚实施,给便宜了点,只卖九百文。”
“那我还得谢谢他们了!?”
“不过,有件事倒是很有趣。这批货并没有送进官府,让我直接拉到郑氏香料行了,他们是指定的‘官营香料铺’,以后买卖胡椒可都得去他家了!”
卢生抬了抬眉头:“也不知道这是郑公的手笔,还是忠掌柜的主意。这才是真正的官商勾结……”
锅里的面也已经煮好了,卢生端了一碗,摆在贺兰去病面前:“老贺啊,你觉得你搞侦查到底行不行?”
“那肯定行啊,我们几个兄弟,现在都是千里眼,顺风耳!“
卢生冷笑一声:“顺风耳?‘胡椒官营’这么重要的消息,满大街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你这顺风耳有点耳背吧?”
贺兰尴尬笑了两声:“我哪有功夫管你这三瓜两枣的事情。我关心的都是军国大事!”
“行行行,那你帮我个忙呗?”
贺兰去病继续吃面:“没工夫,忙着呢!”
“你这就不厚道了吧?之前进兵营送马的事,是我帮了你吧?如今我也被人坑钱了,你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
贺兰大口吃着面条:“那行,有事您吩咐。”
“你派点人,帮我盯着郑氏香料行,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把柄,也该我陷害陷害他了!”
“那没问题,我和兄弟们就是千里眼,顺风耳。”
“别瞎嘚瑟了,那我再问问你,阿云朵最近干嘛呢?怎么今天都没见到人?”
“我不知道啊,出去找人了吧?”
“您还真是千里眼!只能看远处,近处都看不见?这不是千里眼,是老花眼……”
贺兰去病一边大口吸面条,一边说道:“那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打听!”
“吃你的面吧!她肯定是找鸠摩千去了!这人也是奇怪,说了来换经书的,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该不会是死了吧?”
贺兰去病一边大口吸面条,一边说道:“那一会儿,我就去给你打听!”
……
吃完面,贺兰去病还真就带着一伙兄弟跑出去了,一夜都没回来。
卢生也没有闲着,中午聊起了“烧酒”,这东西亳州不好卖,但是在西北应该用途比较广泛,可以疗伤消毒,提炼香料,还能喝。
西北苦寒,汉子也硬,好这一口小酒的人应该更多。
出门去城镇上买了木桶,竹竿……
吩咐让葛朗小强去采购一些黄酒或者奶酒、青稞酒回来。
……
格朗小强很晚才回来,搬了几个坛子:“掌柜的,天色实在是太晚了,黄酒奶酒没有买到。只搞了点果酒,您看行不行?”
“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先试一下这些酒器,果酒就果酒吧。”
等格朗小强把几坛子果酒都搬进了厨房,卢生就放他先去休息了。
卢生则又跑进厨房里,刻苦钻研,忙忙碌碌一晚上,依照亳州的样式,也搞出一套蒸馏酒器。
这果酒蒸馏出的烧酒,香味还真是与众不同,忙了一半宿,酿出小半瓶,让卢生几口就都喝了。
喝完有些醉意,他只能把格朗小强给喊了起来:“诶,起来赚钱了!”
格朗小强睡眼朦胧:“掌柜,大半夜的能赚什么钱?你是想去偷胡椒吗?”
卢生有点微醺:“别提胡椒了,听着就恶心,厨房里烧着火,你帮我看着。”
他把格朗小强拉到厨房:“这锅里是果酒,酒要是烧干了,你就加酒;这里有个冷水桶,冷水要是太热了,你就加冷水。还有啊,炉子!别让火灭了就行……”
“掌柜,这东西能赚钱?”
“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画完大饼,卢生就去睡觉了。
……
第二天,一早,铺子门就被敲响了:“卢生,你出来,我来买酒……”
卢生被吵醒,头有些疼:“这酒怎么这么上头?怎么才喝这么点,头就这么疼?”
他还觉得恶心想吐,硬撑着身体,把门打开,眼前两个人影:“你们是……”
火寻大夫满脸通红,大清早已经喝醉了,疑惑道:“哪……哪有两个人?”
卢生晃了晃脑袋,这才认出眼前之人:“哦,原来是火寻大夫?你怎么把你弟弟也带来了?”
那不是他弟弟,就是重影而已。
“胡说八道,老夫自己过来的!你不是说有‘古井贡’吗?老夫过来喝一点。”
卢生总算清醒了一些:“嘿嘿,让你给赶上了,昨晚刚让人把酒酿了出来……”
卢生朝着厨房大声喊道:“葛朗大哥,你把昨晚酿的酒端出来,给火寻大夫尝一尝。”
格朗小强没有答应。
卢生走进厨房一看,格朗小强也是满脸通红,看来也喝高了……
好在他酒醉之前,这酒水掺得都很足,竹竿里还流着烧酒。
卢生把格朗小强踢开,把那坛子烧酒给取了出来,给火寻大夫倒上一碗。
卢生有些头疼:“我就不陪你喝了,昨晚喝高了,头有些不舒服。”
火寻大夫端起酒碗,来了一大口:“怎么这味道……比古井贡还要辛辣一些?”
卢生也不疑有他:“大概是纯度太高了吧,那这酒……我得卖贵一点。”
火寻大夫 又把一碗烧酒喝干净:“这酒带劲,还有股果香,味道也够大!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这时,葛朗小强拍着脑袋,摸着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掌柜的,我怎么眼睛看不清东西了?”
卢生感觉不对了,他头也昏昏沉沉,拍了拍脑袋,努力地想起点什么:“喝了酒……还是果酒……头痛……恶心……还有人看不清东西了……我艹,这不会是甲醇中毒了吧?”
以前在亳州都是用粮食酒,一般不容易生成甲醇。这果酒可就不一样了,这玩意最容易产生甲醇了。
还好,卢生没喝多少,现在头疼已经缓解了,他一拍大腿,把火寻大夫的酒碗打翻了:“你别喝了,拦住格朗小强,让他也别喝了!”
“怎么回事?”
“这酒!他娘的!可能有毒。”卢生从柜台上拿了一块碎银子,丢在酒碗里,在火上加热。
甲醇会生成甲醛,可以快速的让银子变黑,这也是古人用银针试毒起源。
而这块银子,也没让卢生失望,果然变黑了……乌黢麻黑的!
卢生被吓了一跳:“格朗小强,你买的这酒里……不会是一点乙醇没有,全是甲醇吧?”
火寻大夫看了银子,也知道自己中毒了,拉着卢生领子质问道:“什么甲乙丙丁的!卢生,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毒害老夫!”
卢生把他手给拍开:“我是故意的吗?你没见我们也中毒了吗?火寻大夫,你带着催吐药没有?”
“老夫是出来买酒的,怎么可能带着药!?”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只能喝金汁先催吐了?”这法子卢生倒是挺熟……
格朗小强听到自己中毒了, 也很害怕:“掌柜的,你得救救我啊,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你中毒最深,再不催吐可能来不及了……要不你先喝点‘金汁’把肚子里的毒酒先吐出来?”
“什么是金汁。”
“就是粪水啊!”
格朗小强听了这话,那是一点不含糊,摸索着就朝着茅厕厕奔去。虽然眼睛模糊了,还是能看找到茅厕的……
他甚至还在旱厕墙上拿了一个瓢。卢生好心提醒两句:“取面上澄清的液体就可以了……”
过不多时,就听到茅厕里传来呕吐之声……
卢生又看向火寻大夫,满脸愧疚:“您要不要也进去……来一点?”
“来你大爷!你娘的xxx。”火寻大夫直接开始爆粗口了!
只见这老大夫,从怀里取出三根银针,分别在手掌内关穴位,上腹中脘穴,来了两针!然后用针尾在舌根绕了两圈,果然把刚才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火寻大夫,您果然医术高超啊!”
等火寻大夫把毒酒都吐了出来,二人才走进茅厕,把格朗小强从茅厕里拉了出来。取来井水往他身上一泼,这人算是干净了。
格朗小强被泼醒了,满脸关切的看着两位恩人:“你们也快去喝点,再不喝就来不及了”
“我不用,我喝得少,估计都消化了。”
格朗小强又看向火寻大夫。
“老夫也不用,我刚才已经用银针催吐了,已无大碍。”
格朗小强两行眼泪就彻底绷不住了:“那我喝得金汁算什么?!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然后他就“哇哇哇”地开始哭,劝都劝不住那种!
火寻大夫觉得有点对不住他,实在是他跑的太快,没来得及制止啊。
他赶忙给格朗小强开了个方子:什么紫苏、薄荷、胡椒、八角……卢生都怀疑他是想把格朗小强给炖来吃了!
“你快去抓药,先买点蜂蜜,化一些热水,给他灌进去,多喝、多尿……再用这个方子给他慢慢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