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坑的边缘泛着铁锈色的光,林小满趴在一块陨石后,望着坑底涌动的银砂。那些星砂不像寻常那样安静流淌,反而像沸腾的水,翻涌着黑色的泡沫,每一次冒泡都伴随着地脉的轻微震颤。
“砂帮在提炼‘蚀星砂’。”阿影的声音压得极低,龙牌在她掌心烫得惊人,“你看坑底的黑柱,是用陨铁铸的,能强行吸附地脉龙气,再混着蚀龙晶熔成这邪砂。”
小王攥着砍刀的手沁出冷汗,他数了数坑边巡逻的黑衣人,足有二十多个,个个背着砂囊,腰间挂着弯刀,刀鞘上的蛇纹在星光下泛着冷光。“这么多人,硬闯肯定不行。”他往嘴里塞了块醒神砂,薄荷味呛得他直皱眉,“要不咱绕去后面?我刚才好像看见有条裂缝。”
林小满的九宫镜突然自动翻转,背面的齿轮与坑边的陨石纹路咬合,镜面映出裂缝的位置——在陨星坑的东侧,被三块巨石遮掩,裂缝里隐约有微光闪烁,像是星砂在流动。“那是‘地脉缝’,”他指着镜面,“里面的星砂还没被污染,能通到坑底的炼砂炉。”
三人贴着陨石移动,小王的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声,引得两个巡逻的黑衣人转头张望。林小满迅速拽着他躲进一处凹陷,阿影则将星砂撒向反方向,砂粒落地的响动成功引开了注意力。
“下次走路轻点儿,”林小满拍掉他身上的尘土,“再惊动他们,咱们就得被当成炼砂的材料了。”小王吐了吐舌头,把砍刀往背后藏了藏,刀刃不小心磕在石壁上,又发出声脆响,吓得他赶紧捂住嘴。
地脉缝比想象中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岩壁上的星砂在掌心划过,带着温润的暖意,与坑底的邪砂截然不同。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个天然溶洞,洞顶垂下的石笋上,挂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层薄灰,却能照出人影——只是镜中人的衣袍,是玄字门的灰袍,而非他们身上的便装。
“是‘子母镜’!”阿影认出这是玄武脉的宝物,“母镜在总坛的秘星阁,子镜能映出与玄字门有关的影像。”她用衣角擦去镜上的灰,镜面突然亮起,映出溶洞深处的景象:几个黑衣人正围着炼砂炉忙碌,炉边的石台上,放着块黑色的符牌,与孙郎中的假符一模一样,却更宽大,符牌边缘刻着“砂君令”三个字。
“砂帮的首领也在这儿。”林小满盯着镜中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那人穿着绣金的黑袍,正用权杖搅动炼砂炉里的邪砂,权杖顶端的骷髅头,眼眶里嵌着两颗蚀龙晶,“他手里的权杖能引动地脉龙气,得想办法夺过来。”
穿过溶洞,炼砂炉的热浪扑面而来,炉口喷出的黑烟裹着硫磺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林小满让小王去左侧的通风口,那里的星砂能暂时阻挡邪砂流动;阿影则去右侧的机关闸,闸口的铁链连着三块巨石,拉下就能封住炉口;自己则负责吸引砂君的注意力。
“玄字门的小崽子,居然敢闯到这儿来?”砂君转过身,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与蚀龙晶的邪气呼应,“调龙符带来了吗?正好给我的砂君令当个祭品。”
林小满故意晃了晃怀里的调龙符,符纸的金光透过布囊,在地上投出淡淡的影子:“想要?自己来拿。”他往炼砂炉的方向退去,脚边的星砂突然沸腾,是小王在通风口放出了干净的星砂,正与邪砂相互抵消。
“不知死活!”砂君举起权杖,炉里的邪砂突然化作条黑蛇,朝林小满扑来。他侧身躲过,九宫镜与子母镜同时亮起,两面镜子的光在黑蛇身上交汇,邪砂瞬间凝固,化作块黑色的石头,“当啷”落在地上。
“破邪光!”砂君怒吼,权杖指向阿影的方向,机关闸的铁链突然绷直,显然是被他动了手脚。阿影拽不动铁链,索性掏出龙牌,铜牌与铁链相触,铁锈簌簌落下,露出里面的星砂芯——原来铁链是用星砂混合精铁打造的,龙牌的力量能瓦解它。
“小王,动手!”林小满大喊,小王立刻扳动通风口的转盘,干净的星砂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落在炼砂炉上,与邪砂发生剧烈反应,冒出白色的烟雾。砂君的黑袍被烟雾呛得抖动,他挥舞权杖驱散烟雾,却没注意林小满已绕到他身后,九宫镜的齿轮与权杖的骷髅眼眶咬合,死死锁住了机关。
“你的权杖,归我了。”林小满用力一拽,权杖脱手而出,落在地上,两颗蚀龙晶从骷髅眼眶里滚出,被阿影迅速用星砂包裹——接触到干净星砂的瞬间,蚀龙晶化作了黑色的粉末。
砂君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竟是守廊人当年的师弟,玄灭!“当年若不是玄真那老东西偏袒你师父,这玄字门早该是我的!”他从怀里掏出个炸药包,引线已经点燃,“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好过!”
林小满迅速将砂君令扔进炼砂炉,邪砂遇到符牌,突然发生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砂君掀飞,撞在溶洞的石壁上。小王趁机拉下机关闸,三块巨石封住了炉口,阻止了更多邪砂外泄。
溶洞的震颤渐渐平息,地脉缝里的星砂重新流动,带着清澈的光芒。林小满捡起地上的权杖,杖身的邪气已被九宫镜净化,露出里面的玄木芯,上面刻着玄字门的图腾。
“原来他也是玄字门的人。”阿影望着被玄尘弟子押走的玄灭,龙牌在她掌心渐渐冷却,“难怪他能引动地脉龙气。”
小王坐在地上喘气,手里把玩着那面子母镜,镜面映出他的样子,竟是穿着玄字门灰袍的模样,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你看我像不像玄字门的弟子?”他举着镜子问,被林小满敲了下脑袋:“先想想怎么把这炼砂炉拆了,不然地脉龙气还会被污染。”
守廊人带着玄字门的弟子赶来时,林小满正用调龙符镇压炼砂炉的余邪,符纸的金光与九宫镜的光芒交织,在洞顶投出完整的星图,九条地脉龙的虚影在星图中盘旋,发出安稳的低吟。
“总算结束了。”守廊人望着星图,眼眶有些发红,“玄字门的恩怨,该了了。”
林小满将调龙符递给玄真长老,符牌入手的瞬间,陨星坑的邪砂开始消散,露出底下的地脉泉,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空的星辰。他忽然明白,所谓的正邪,从来不是绝对的,就像这地脉龙气,既能滋养万物,也能被引向歧途,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初心。
离开陨星坑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地脉缝里的星砂在晨光中闪烁,像撒了一路的碎钻。小王哼着不成调的歌,把子母镜挂在脖子上,镜面晃悠着,映出三人并肩前行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
阿影的龙牌与林小满的九宫镜,在行走中偶尔相触,发出清脆的共鸣,像两颗心在轻声应和。林小满望着远方的云台山,总坛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知道,陨星坑的事告一段落,但守护地脉的路,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去哪?”小王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进地脉缝,激起串星砂的涟漪。
林小满摸了摸九宫镜,镜面映出下一处的景象——一片被星砂覆盖的草原,草原中央的巨石上,刻着玄字门的图腾。“去‘星原’,”他笑着迈步,“听说那里的星砂,能映出未来的影子。”
阿影和小王跟上,三人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几只早起的飞鸟,翅膀掠过星砂,带起细碎的光芒,像在为他们指引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