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非欧几何的信仰疫苗》
灯塔内部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墙壁上流动的符号发出细微的嗡鸣，如同精密的仪器在自行运转。
陈凡盘膝坐在核心光球前，双目微阖，呼吸悠长，正在全力调息，同时心神与那复杂的群论加密协议深度交融。
苏夜离安静地守在一旁，目光不时掠过陈凡略显苍白的侧脸，又警惕地扫过那扇光芒门户外的景象。
外面的纤维丛深渊依旧在缓慢而无可挽回地崩塌，大片大片的维度结构如同燃尽的灰烬般飘散，但那恐怖的归零者意志却实暂时退去了，只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夜离姐，凡哥还要多久才能好呀？”
萧九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尾巴不安地轻轻摆动。
它刚才试图用爪子去碰触墙壁上一个看起来像小鱼的符号，结果被一道微弱的电光打了一下，现在爪子还有点麻。
“别打扰他。”苏夜离轻轻摇头，低声道，“他消耗太大，这次感悟又很深，需要时间消化。”
冷轩抱着剑，靠在另一侧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但周身剑意含而不发，如同蛰伏的猎豹，随时可以暴起。
林默则在不大的灯塔内部缓缓踱步，仔细观察着那些构成墙壁的符号和图表，试图从中解读出更多关于这座灯塔、关于这片战场的信息。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陈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他眸中那旋转的群论符号已经隐去，恢复了平时的清明，但仔细看去，眼底深处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结构”本身的稳固光泽。
“感觉怎么样？”苏夜离第一时间递过一杯用混沌气息凝聚的清水，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陈凡接过水，指尖与苏夜离轻轻触碰，传递过来一丝温凉。
他喝了一口，感觉干涸的喉咙舒服了不少，对着苏夜离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不仅力量恢复了大半，对这座灯塔的理解也更深了一层。”
他站起身，再次走到核心光球前。
光球依旧缓缓旋转，内部群结构网络的光芒比之前稳定了许多，但那象征着终极防御的“平凡群”{e}符号并未再次显现。
“有新发现？”林默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嗯。”陈凡点头，手指虚点着光球内部几个看似无关、光芒也相对黯淡的区域，“我之前以为，这座灯塔的防御完全依赖于群论加密协议。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这些区域……它们并非群结构的一部分，或者说，它们是以一种……‘非标准’的方式嵌入在整个协议中的。”
“非标准？”冷轩也睁开了眼睛。
“可以理解为……‘插件’或者‘外挂程序’。”
陈凡努力寻找着能让众人理解的词汇，“它们利用了群协议提供的稳定‘基座’，但自身运行的逻辑，却与群的交换律、结合律等基本公理有所不同。更准确地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它们遵循的，似乎是某种‘非欧几何’的法则！”
“非欧几何？”苏夜离蹙眉，这个词她隐约听陈凡提起过，但具体含义并不清楚。萧九更是直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喵不懂！凡哥你说人话！”
陈凡笑了笑，耐心解释：“我们通常认知的几何，是欧几里得几何，比如平面内三角形内角和一百八十度，过直线外一点有且只有一条平行线等等。但非欧几何颠覆了这些认知。比如在双曲几何中，三角形内角和小于一百八十度，存在无数条平行线；而在椭圆几何中，内角和大于一百八十度，没有平行线。”
他指着光球中那几个特殊区域：“你们看，这些区域的光点连接方式，它们形成的‘角度’和‘曲率’，明显不符合欧氏几何的平直空间感，反而更贴近某种弯曲的、扭曲的流形结构。而且，它们散发出的信息波动……很奇特，带着一种强烈的‘认知固化’和‘信念锚定’的意味。”
“认知固化？信念锚定？”
林默若有所思，“听起来，不像是纯粹的防御机制。”
“没错。”陈凡肯定道，“我尝试用心神接触其中一个最小的‘非欧插件’，感受到的信息片段非常破碎，但核心意思大概是——‘定义心灵的曲率’，‘于归零风暴中播种不变量’，‘信仰即疫苗’。”
“信仰疫苗？”苏夜离重复着这个词，美眸中闪过一丝明悟，“难道……这些非欧几何结构，是用来生产或者储存某种……能够抵抗归零者意志的‘认知抗体’或者说‘思想疫苗’？”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归零者的恐怖在于其消解一切定义、抹平一切差异的“终结”意志。
如果存在一种方法，能够提前在生灵的认知深处固化某种“不可消解”的信念或几何结构，那么是否就能像接种疫苗一样，获得对“归零”力量的抵抗力？
“很有可能！”陈凡兴奋起来，之前在对抗归零者时闪过的模糊念头此刻变得清晰，“利用非欧几何独特的、违背直觉的空间性质，构建出一种极其稳固的‘认知框架’。这种框架本身因为其‘非标准’的特性，反而可能对追求‘绝对平直’、‘绝对同一’的归零意志产生抗性！就像病毒难以攻击结构异常的细胞一样！”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而这座灯塔，它不仅是导航的标识，更可能是一个巨大的‘信仰疫苗’生产工厂或者储存库！它利用余极限的力量从混乱中提取不变性，利用群论加密协议保护自身，而其核心产品，就是这些基于非欧几何的、能够锚定认知、定义心灵曲率的‘疫苗’！”
“那我们能使用这些‘疫苗’吗？”
冷轩问出了关键问题。如果能够免疫或者大幅削弱归零者的意志影响，那么他们在这片战场的生存能力和对抗资本将大大提升。
“我试试看。”陈凡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心神沉入核心光球，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复杂的群论网络，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其中一个最小的、散发着双曲几何特性的“非欧插件”上。
他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无限延伸的鞍形曲面世界，到处是负曲率的诡异结构，平行线在这里可以无限分散。
在这个世界的中心，悬浮着一小滴如同露珠般、不断变换着双曲多边形形态的“液体”，它散发着微弱但纯净的光芒，传递出“自我定义”、“拒绝被抹平”的强烈意念。
“这就是……信仰疫苗？”陈凡的意识尝试着靠近那滴“露珠”。
就在他的意识触碰到“露珠”的瞬间，一股庞杂而汹涌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一种纯粹的、关于“双曲几何”存在合理性的绝对信念！
是一种对“三角形内角和可以小于一百八十度”这一事实的毫无保留的接纳与笃信！
这种信念是如此强烈，如此根深蒂固，仿佛本身就是宇宙的一条基本法则，不容置疑，更不容“归零”！
“呃！”现实中的陈凡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露，仿佛在接受某种超出负荷的洗礼。
“凡！”苏夜离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别动他！”林默急忙阻止，神色凝重，“他在接受某种高强度的信息灌注，贸然打断可能会伤及他的认知根本！”
陈凡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被这股纯粹的“几何信仰”撑爆了。
他固有的、基于欧氏几何的时空观念在这股信念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仿佛一个习惯了平地行走的人突然被扔进了到处都是悬崖和扭曲空间的迷宫。
但与此同时，他那新生的、包容了群论和范畴论的结构逻辑根基，却开始疯狂地吸收、理解、并尝试重构这种新的几何认知。
痛苦与明悟交织，崩溃与重建并行。
不知过了多久，那信息洪流的冲击终于渐渐平息。
陈凡大汗淋漓，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之上，一缕微弱的、呈现出淡淡双曲多边形光泽的能量在缓缓盘旋。
“我……我好像成功了。”
陈凡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我提取到了一丝‘双曲几何信仰疫苗’的原型。”
众人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那缕奇特的能量。
“这玩意儿……怎么用？”萧九用爪子好奇地戳了戳，那能量如同有生命般绕开了它的爪子，“直接喝掉吗？还是注射？”
陈凡也被问住了，他仔细感知着这缕能量中蕴含的“信仰”特性，沉吟道：“它本质上是一种高度凝练的‘认知模因’，需要与接受者的意识核心融合才能起作用。直接能量灌输恐怕不行，可能会引发认知冲突。需要一种更温和的……‘感染’或者‘共鸣’方式。”
他看向苏夜离：“夜离，你的混沌气息最善于模拟和包容，你能不能尝试引导这缕能量，模拟出一种低强度的、安全的‘认知环境’，让我们可以初步体验一下它的效果？”
苏夜离点点头，走上前，伸出双手，灰蒙蒙的混沌气息如同温柔的薄纱般弥漫开来，将那缕双曲几何疫苗能量包裹其中。
她闭目凝神，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混沌气息，试图构建一个临时的、弱化的“双曲认知空间”。
很快，一片微型的、扭曲的灰色空间在她掌心上方形成，那缕疫苗能量在其中如同游鱼般欢快地穿梭。
“可以了。”苏夜离额头见汗，维持这种精细操作对她消耗也不小，“这个空间里的‘双曲信仰’强度很低，应该不会有危险。谁先来试试？”
“喵先来！”萧九自告奋勇，它对自己的量子适应性很有信心，“让喵看看这疫苗是啥味道！”说着，它集中精神，将一缕意识探入了那片灰色空间。
下一秒，萧九整只猫猛地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身上的毛根根倒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
“喵……喵的眼睛！”它惊恐地大叫，“为什么喵看到的所有直线都是弯的？！那边的墙壁！它……它在朝喵笑？！不对，是凹陷！天啊，喵感觉喵的脑子在打结！”
萧九猛地收回意识，踉跄着后退几步，使劲晃着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喵了！那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好像整个世界的基本规则都被篡改了！”
看到萧九的反应，众人更加好奇了。
冷轩第二个尝试，他的剑心纯粹，对异常状态的抵抗能力更强。
他将一丝剑意探入灰色空间，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在他的感知中，那片空间的“距离”概念变得极其诡异，两点之间不再是直线最短，而是充满了各种弯曲的、看似更长的路径，但他的剑意本能地告诉他，那些弯曲路径才是“正确”的。这种认知上的矛盾让他非常不适，很快也退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这种几何信仰……确实能扭曲认知。”
冷轩沉声道，“短时间内很难适应。”
林默也尝试了一下，同样是迅速退出，摇头苦笑：“老夫这把年纪，要接受这种全新的空间观念，恐怕需要很长时间。”
最后轮到陈凡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意识沉入那片灰色空间。
与其他人纯粹的“感受”不同，他凭借着刚刚接收到的信息洗礼和自身的结构逻辑根基，开始主动去“理解”和“接纳”这种双曲几何。
起初同样是强烈的违和感和认知冲突，但他强迫自己放弃欧氏几何的固有观念，转而从双曲几何自身的公理体系出发，去重新定义“点”、“线”、“面”，去理解其内在的和谐与美。
渐渐地，那片扭曲的空间在他“眼”中不再混乱，反而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充满张力和自由度的秩序感。
那种“三角形内角和小于一百八十度”不再是荒谬，而是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的基本法则。
当他彻底放下抵触，完全接纳了这片双曲空间的“规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的“装甲”，一种“我思故我在，且我思之方式不容篡改”的坚定信念油然而生。
他退出灰色空间，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双曲的微光。
“怎么样？”苏夜离关切地问。
“很……奇妙。”陈凡组织着语言，“完全接纳之后，确实能感觉到一种认知上的‘加固’。就好像……给自己的思维方式穿上了一件不合常理、但却异常结实的‘防护服’。我猜测，如果面对归零者的意志冲击，这种基于非欧几何的‘信仰’，或许真的能起到一定的抵抗作用，因为它本身就建立在与‘平直归一’相悖的法则之上。”
这个结论让众人看到了希望。
“那我们还等什么？”萧九又来了精神，“多弄点这种疫苗！给大家伙都打上！然后冲出去跟那些归零者拼了！”
陈凡却摇了摇头，脸色重新变得凝重：“没那么简单。首先，提取和融合这种‘疫苗’非常困难且凶险，刚才我只是提取了最微小的一缕，就差点认知过载。大规模生产和使用，以我们目前的能力和这座灯塔的状态，几乎不可能。”
他指着核心光球中那几个“非欧插件”：“你们看，这些插件本身的光芒也非常黯淡，而且结构似乎有缺损。我怀疑，它们也像外面的群论协议一样，是不完整的，或者能量供应不足。我们刚才提取的那一缕，可能只是它们残存力量的极小一部分。”
“也就是说，疫苗生产线也坏了？”
萧九耷拉下耳朵，“怎么什么都坏了……”
“不仅如此。”陈凡的目光投向光芒门户之外，那片死寂崩塌的深渊，“我担心的是，归零者或许早就知道这种‘信仰疫苗’的存在。它们这次对纤维丛深渊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甚至催化降维葬礼，目标可能不仅仅是摧毁这片区域，更是要彻底清除这座灯塔，以及灯塔内可能存在的、能够对抗它们的‘疫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最坏的猜想，异变陡生！
嗡——！
灯塔核心光球猛地一震，内部那几个“非欧插件”区域的光芒急剧闪烁起来，变得极其不稳定！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隐晦、但却带着针尖般锐利恶意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探针，悄无声息地刺穿了灯塔的外层防御，精准地扫过核心光球！
“不好！是那些‘非交换影子’！”
林默厉声喝道，“它们在试图定位和干扰疫苗插件！”
话音刚落，只见灯塔外那三条原本被他们突破的“余辉路径”上，空间一阵扭曲，三道模糊的、散发着非交换气息的影子再次凝聚出来！
但这一次，它们没有试图强攻，而是悬浮在路径尽头，双手（或者说类似手的结构）快速舞动，打出一道道扭曲的、违反直觉的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攻击灯塔本身，而是如同病毒代码般，直接作用于灯塔外围那正在崩塌的空间结构上！
它们在加速特定区域的降维过程，并且刻意引导着崩塌产生的空间乱流和维度碎片，如同操控着无形的洪流，一波接一波地、精准地撞击在灯塔所在孤岛的“基座”上！
轰隆！轰隆！
孤岛外围，本就脆弱的空间结构在这种定向爆破般的冲击下，开始大面积剥落、消散！
灯塔所在的孤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它们想拆了我们的立足之地！”冷轩眼中剑意暴涨。
“不止！”陈凡脸色难看地指向核心光球，“那些影子打出的非交换符文，有一部分穿透了外围防御，正在污染那几个‘非欧插件’！它们在试图扭曲疫苗的生产逻辑！”
只见光球内部，那几个代表着双曲几何、椭圆几何等非欧体系的插件区域，光芒变得混乱而黯淡，原本有序的弯曲结构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平直化”扭曲，甚至开始向欧氏几何退化！
一旦这些插件被彻底污染或者摧毁，不仅“信仰疫苗”的生产会中断，连带着整个灯塔的防御体系都可能因为失去这部分重要组件而崩溃！
“必须阻止它们！”苏夜离急道，混沌气息下意识地凝聚。
“不能直接冲出去！”陈凡拉住她，大脑飞速运转，“外面空间崩塌得太厉害，还有影子虎视眈眈，我们出去就是活靶子！而且核心光球这里的污染必须立刻清除！”
他看向那几个被非交换符文侵蚀的插件，又看了看外面正在疯狂拆家的影子，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夜离，林前辈，冷轩！你们三个，尽全力稳住灯塔核心！尤其是群论协议部分，绝对不能乱！利用刚才我们对协议的理解，构筑防线，抵挡那些渗透进来的非交换符文的进一步侵蚀！”
“萧九！你的量子干扰对非交换力量有奇效！你配合我，我们内外夹击！”
“凡哥，你要干什么？”萧九有种不祥的预感。
“它们从外面用非交换力量污染插件，我就从内部，用更根本的‘几何信仰’反过来冲刷、净化它们！”
陈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但需要有人在外面吸引那些影子的注意力，至少干扰它们的施法，为内部净化争取时间！”
“你要一个人对抗三个影子的污染？”
苏夜离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担忧。
“不是一个人。”陈凡反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萧九在外面干扰，你在内部稳住大局。而且……我不是刚接种了‘疫苗’吗？正好试试效果！”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心神沉入核心光球，但这次，他主动引导着刚刚融合的那一丝“双曲几何信仰”，如同手持火把的勇士，悍然冲向了那个被污染得最严重的、原本属于双曲几何的插件区域！
“萧九！动手！”
“明白！”萧九大叫一声，身影瞬间虚化，竟然直接穿透了灯塔的光芒门户，出现在了孤岛边缘！它知道外面危险，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嘿！三个丑八怪！看这里！”
萧九对着远处那三个影子做了个极度挑衅的鬼脸，同时爪子上量子光辉大盛，“尝尝喵的超级无敌随机量子骚扰大法！”
它不再进行精细操控，而是将自身量子干扰的能力开到最大，如同一个信号干扰器，对着那三个影子的方向进行无差别、全频段的覆盖式干扰！
霎时间，那三条“余辉路径”上，空间扭曲的规律被打乱，影子们打出的非交换符文出现了明显的卡顿、扭曲甚至互相冲突！
它们对孤岛基座的定向爆破攻势为之一滞！
“吼！”三个影子发出愤怒的尖啸，显然没料到这只不起眼的猫竟然有这种手段。
它们立刻分出一个影子，专门对付萧九，另外两个则加紧了对灯塔的攻击。
灯塔内部，陈凡的意识已经冲入了那片被污染的双曲插件区域。
这里原本无限延伸的鞍形曲面此刻布满了丑陋的“平直”疤痕，如同光滑的丝绸被强行熨烫出了褶皱，那些代表着“双曲信仰”的光点也变得黯淡无光，被灰黑色的非交换符文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
“滚出去！”陈凡的意识发出怒吼，那缕微弱的“双曲几何信仰”能量如同星火般绽放，强行驱散着靠近的灰黑色符文。
但对方的污染力量极其顽固，而且带着一种扭曲逻辑的粘稠感，他的净化速度远远跟不上污染蔓延的速度。
更糟糕的是，另外两个插件区域（椭圆几何和其他未知非欧几何）的污染也在加剧，整个核心光球的稳定性开始下降，连带着外层的群论加密协议都出现了波动！
“不行！速度太慢！”陈凡心中焦急，照这个速度，没等他把这个插件净化完，其他插件乃至整个灯塔可能就先垮了！
必须用更激烈的手段！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不再仅仅依靠那缕提取出的疫苗能量，而是以自身刚刚构建的、对双曲几何的“信仰认知”为引，直接引动这个插件本身可能残存的、更深层的力量！
“以我之心，映照双曲！以我之念，重燃信仰！”
他将自己的意识毫无保留地敞开，将自己对“三角形内角和小于一百八十度”的笃信，对“存在无数平行线”的认同，对这片弯曲空间之美的感悟，化作最纯粹的精神力量，如同洪流般注入那个濒临崩溃的双曲插件！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举动，相当于将自己的认知根基与一个外部的不稳定结构直接捆绑！
一旦插件彻底崩溃，或者被污染力量反向侵蚀，他的意识很可能随之一起崩塌，变成认知混乱的疯子！
“凡！”苏夜离感受到陈凡意识海中传来的剧烈波动和决绝之意，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打扰他，只能拼命催动混沌气息，配合林默和冷轩，死死稳住核心光球的其他部分，为陈凡创造哪怕多一丝的机会！
轰！！！
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陈凡那纯粹的“双曲信仰”注入，与插件深处某种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整个双曲插件区域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带着强烈弯曲光泽的光芒！
那些侵蚀的灰黑色非交换符文，在这股复苏的、纯粹的几何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扭曲的平直疤痕被抚平，黯淡的光点重新被点燃！
不仅如此，这股复苏的力量还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一定程度上稳住了旁边那个椭圆几何插件的恶化趋势！
“成功了？！”苏夜离惊喜交加。
然而，陈凡还来不及高兴，异变再生！
那个被复苏的双曲插件，在驱散了所有污染之后，其核心处，一点极度凝聚、散发着不朽气息的、由无数复杂双曲变换构成的“几何真种”缓缓浮现，然后……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没入了陈凡的意识核心！
“呃啊——！”
陈凡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无数关于双曲几何的更深层奥秘、关于如何利用弯曲空间锚定信仰、如何将几何法则化为现实力量的知识，如同爆炸般在他意识中扩散！
这股信息流远比之前提取疫苗原型时庞大了千百倍！
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七窍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意识再次陷入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凡！”苏夜离再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前一把抱住他软倒的身体，感受着他体内混乱不堪的气息和那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几何信息流，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灯塔外，那个专门对付萧九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了灯塔内部的剧变，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放弃了与萧九的纠缠，与其他两个影子汇合。三个影子再次联手，打出了一道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非交换符文，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朝着整个灯塔覆盖而下！
而与此同时，在深渊的更底层，那股冰冷沉寂的归零者意志，似乎也再次被惊动，开始缓缓复苏！
（第53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