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埠贵看着刘海中那笃定的样子,又瞥了眼周围人看戏的眼神,
心里顿时没了底,可目光一落到地上被碾得七零八落的秋海棠,
干瘦的身子突然抖得更厉害了 —— 那可不是普通的花啊!
前阵子他去早市遛弯,瞧见有人偷偷卖这种秋海棠,一盆能换两毛钱,
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回来就把砖缝、墙根能利用的地方全种上了,
想着等开花了攒上几盆,找个没人的角落悄悄换点钱,添点私房钱给自个儿买两包好烟,
谁成想今儿被棒梗的自行车碾了个稀碎!
但这话可不能明说 —— 这会儿,“投机倒把” 的帽子可不小,
传出去轻则被街道批评,重则还得被拉去学习,他哪敢犯这个忌讳?
他猛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地上的残枝败叶,手指都在发颤,
那模样比丢了钱包还心疼:“我的花啊…… 这都快长花苞了……”
闫埠贵蹲在地上念叨着,越念越觉得委屈,突然猛地站起身,
攥着擦桌布的手往大腿上一拍:“不行!今儿这花你贾棒梗必须赔!
我辛辛苦苦伺候这些花,浇水施肥没断过,眼看就能开花了,凭啥让你白碾了?”
棒梗也来了气,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沉了下来:“闫大爷,您讲点道理!
过道是公用的,您要是非要赔,行,您先把过道恢复成三尺宽,再跟我谈赔花的事儿!”
“你还想让我拆我家防震棚?” 闫埠贵急得跳脚,指着周围的防震棚,
“他们各家搭防震棚占地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让他们拆?
就盯着我这点事儿不放,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刘海中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了话:“老闫,你别在这儿转移话题!
搭防震棚是去年地震后街道允许的,可没允许你在过道种花挡路!
再说了,人家搭防震棚也没占着过道的正经地方,
哪像你,把花种在道中间,明摆着给大伙添堵!”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串热闹的动静 —— 自行车铃铛 “叮铃铃” 响得脆生,
老人的叮嘱声裹着股子急劲儿,孩子的笑声撒着欢儿混在一块儿。
转眼的工夫,垂花门口就挤进来好几道身影。
最前头是何雨柱,他推着妹妹何雨水的自行车,车把上还挂着个布兜子,
肩上搭件皱巴巴的蓝色劳动布工装外套,衣角被风吹得晃悠。
四十有二的人了,走路还带着股大大咧咧的劲儿,瞧见前院围了人,
先扯着嗓子喊了句:“嚯!这是咋了?都这会儿了不回家做饭,在这儿聚堆儿吵吵啥呢?”
他身后跟着的是妹妹何雨水,作为轧钢厂宣传科的文员,
她穿了件藏青色的确良工装衬衫,领口风纪扣系得严实,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手腕上的上海牌机械表 —— 这年代上班女性常有的装扮,利落又正式。
头发利落地挽成低马尾,用黑色皮筋扎紧,发尾别着个黑色塑料发卡,
三十三岁的年纪,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难掩熟女的从容干练。
她左手牵着刚满四岁的女儿刘安玲,右手拎着给孩子买的糖纸风车,
风车被风吹得 “呼呼” 转,刘安玲攥着她的手指头,小脑袋左看右看。
挨着何雨水的是她婆婆陶小蝶,今年刚满五十,可看着比实际岁数年轻不少。
头发梳成整齐的 “刘胡兰头”,鬓角用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连根碎头发都没有,
身上穿的浅灰色卡其布衬衫熨得平平整整,领口别着枚红色五角星徽章 ——
这是当时上了年纪的人爱穿的款式,朴素又显精神。
她右手牵着八岁的孙子刘安盛,左手拎着个军绿色帆布包,
包口露出半块点心纸,里面装着刚从供销社买的桃酥。
这会儿婆媳俩凑在一块儿小声说着话,
陶小蝶还时不时帮何雨水理理衣领,眉眼间满是亲近。
旁边还站着十七岁的贾当,作为被服厂的学徒工,她穿了件浅蓝色劳动布工装,
胸前缝着白色的厂徽,洗得有些发白,工装裤挽到脚踝,露出脚上的黑色方口布鞋,
鞋面上还绣着朵小梅花 —— 这是花季少女对工装的小心思。
她梳着齐肩的麻花辫,发梢系着红色的绸带,风一吹飘起来,
衬得她皮肤白皙,眉眼清亮,正是年轻姑娘最亮眼的模样。
她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刚领的劳保线手套,
站在那儿时不时抿着嘴笑,瞧着院里的热闹。
最后面是闫家哥俩:闫解放刚从街道水电组下班,身上还带着点机油味,
穿着深蓝色工装,裤腿沾了些灰尘,裤脚卷着,手里拎着个工具包,
包上还挂着半截电工胶带;旁边的闫解旷则一脸喜色,穿着灰色粗布褂子,
手里攥着张纸片 —— 今儿刚落实好粮站装卸的工作,
正着急回来跟他爸闫埠贵报喜,走路都带着股轻快劲儿。
这群人原本是在大门口遇上的,何雨柱还跟闫解放逗了句:
“解放,今儿活儿干完了?没让你爸催着回家啊?”
一路说说笑笑往院里走,可刚穿过垂花门,瞧见前院的情形,全都愣住了:
原本就不算宽的过道,这会儿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别说推自行车过去,就是人想挤进去都费劲。
刘安盛好奇地拉了拉陶小蝶的衣角,仰着小脸问:
“奶奶,他们在吵啥呀?是不是有人抢糖吃了?”
陶小蝶皱了皱眉,把帆布包往胳膊上挪了挪,抬眼看向站在人群中间的刘清儒,
刚开口问了句:“铁柱,这是出啥事儿了?大晚上的闹腾啥?”
旁边的秦淮茹已经抢先叉着腰接了话,声音亮堂得很,还带着股子告状的意思:
“婶子!您可来了!还能啥事儿?闫老抠又在这儿故意找茬儿呢!”
秦淮茹自己穿了件灰色灯芯绒罩衫,袖口磨得有些起球,
这是当时家庭妇女常穿的款式,耐脏又保暖。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人立马七嘴八舌地接了茬。
刘海中嘴最快,往前凑了凑,抢在头里把事儿捋了一遍:“就是!
老闫在过道种花挡路,棒梗推自行车没躲开,碾着花了,
他倒好,非要让棒梗赔他的花!这不是讹人嘛!”
张淑琴也跟着补充,说话时还指着地上的花盆:“昨儿我挪他花盆他还不乐意,
说我碰坏他花了,今儿倒好,直接跟棒梗耍横!这过道是他家的不成?”
薛小凤抱着胳膊帮腔,身子还往旁边挪了挪,给何雨柱让地儿:
“这过道窄得跟嗓子眼似的,换谁推自行车都躲不开,他就是故意讹人!
我天天上班走这道儿,哪回不是侧着身子过?
他倒好,还在砖缝里种花,明摆着给大伙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