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知道，他完了。
从昨晚上黎明突然出现开始，他就完了。
丁海垂着头，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明明熬了一夜没睡觉的人是黎明，他却在这瞬间就变得灰头土脸起来。
“哦。原来是夏山川和丁海啊。”
黎明拖着声音重复了一下，一招手，邓峰把还在被捆着的宋招娣放了下来。
宋招娣才被解开束缚，脚下一软，还是邓峰搂了一把，才没摔在地上。
“带宋奶奶去吃点早饭休息休息。”
黎明一声令下，邓峰没有迟疑就带着宋招娣走了，宋招娣一步三回头，看看还在叫骂的钱有，又看看垂首的丁海和夏山川，又看看沉默站在旁边的王亚人，终究是被邓峰把裹挟着地回去了。
“林安安，去给宋奶奶检查一下身体，别留下什么后患。”
黎明并不关心宋招娣还想要说什么，林安安应声而动之后，便不再注意。
“黎小姐，我们知道错了。”
“黎小姐，我们不该打牌的。”
“我也招，就是夏山川和丁海把扑克麻将带进来庇护所的。”
“还有丁浩！”
“他们小队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黎明没想到这是真的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把整个第二小队牵连进来了。
她转念一想，也是，扑克倒是好说，体积小，随便塞在哪里就夹带回庇护所了，麻将的体积可不小，就算是拿塑料袋装也是好大一坨了。
黎明把供出第二小队的人放下来，意思意思罚了两千铜券便也算是过去了。
“把第二狩猎小队的人带过来。”
黎明话出口，守在一边的方浩川就跑了出去叫人。
这时候黎明走到夏山川和丁海旁边，问他们，“打牌有那么上头吗？”
丁海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他们就是私下里打点小牌罢了，怎么就值得黎明这么一位大人物故意放了饵料来钓他这么只小鱼。
他疑惑，便也问了出口。
黎明不屑地笑笑，并不给丁海解惑。
丁海始终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他却忘了，庇护所里禁止赌博，这从他们进庇护所开始，王佳佳就一再告诫的规矩。
明知故犯，一犯再犯，小错本就是成了大错，丁海还不止一次拉了同伴组局，不想违规的人被他哄着违规了。固然有他们意志不坚定的原因，丁海这个首恶不也很可恶嘛？
“你们小队究竟有几个人参与了？”
黎明问夏山川。
夏山川勉强镇定道，“黎小姐，何必问我呢？问了就能减轻我的责任嘛？”
他强装镇定的表情之下，难掩破罐子破摔的颓唐。
反正是罚定了，他认了！
狩猎小队五人一队，第二狩猎小队被抓了三个在现场，只还剩下程子骞和严哲两个人暂时在外。
嗯，之所以是暂时，这取决于他们究竟有没有参与这件破事。
两个人来的路上就听方浩川说了事情经过，一来之后，程子骞就承认了这件事。
“我确实知道丁海从外面带了些东西回来，不过狩猎队并不禁止成员从外面带些小东西回来。”
“当时并不知道这些麻将扑克，后来我猜到了。”
程子骞态度还算良好，黎明点点头，示意严哲说话。
严哲咽了口唾沫，有点怕，眼神躲闪，哆哆嗦嗦地还是说了实话。
“我……我……我看到了丁海带麻将回来。”
“但是……但是他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我……我……我就没有和别人说。”
“你还挺听话的。”黎明淡淡笑了下。
严哲不敢看黎明的脸色，想要给自己分辨几句，却被黎明抢了先，“闭嘴吧。”
严哲这个表现黎明还算是可以理解，他胆小不成器嘛，自打之前安明香自杀后，他就这幅样子了，更别说他们队里夏山川、丁海、丁浩串通一气，三个人联起手来，程子骞都不敢多说话，更别说是怕事的严哲了。
黎明还算可以理解，明哲保身而已，人都如此。
能够不参与这种恶行已经很不错了。
“你始终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
黎明又绕回到丁海面前，出言质问。
丁海今日本就难看，他一大把年纪都是快要做祖父的人了，现在被个小丫头片子当孙子训斥怎么过意得去！
“是！”
“我不服！”
“打牌打麻将本来就是件小事！凭什么不允许！罚钱我也认了！我没有一回抗拒不缴纳！”
“凭什么把我绑了一夜！”
“我们年轻力壮就算了！凭什么连钱阿公和宋阿姨也被捆了一晚上！”
“我不服！”
黎明定定地看过去，丁海死命昂着脖子，似乎是一个反抗邪恶的斗士。
“你不服？”
“那被你设局的王佳佳算什么？”
“嗯？”
黎明是真好奇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明明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就能张口就忘？明明自己犯了错凭什么还要来怪罪别人呢？
丁海一时无言，脸色难看无比。
“把他们都放下来吧。”
黎明一招手，谁都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惩罚丁海这一回破坏规矩的人嘛？
众人心中不安地脱离了被束缚的境地，手软脚软，浑身不适，还来不及舒展身躯，就听到黎明继续说话了。
“不服气，那你就走啊。”
黎明站在丁海面前，随口答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我‘骗’来、‘请’来庇护所的。”
“强扭的瓜不甜，还有谁不服气的，都站出来，庇护所绝不强留他人，愿意离开的，我送你们离开。”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坑害之意，黎明还说道，“我会送你们离开龙江市，不会让你们在城里直面丧尸逃生的。”
“其他人也一样。”
这一条确实可以说得上是很有诚意了。
离开城市，去了郊区，活下去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但是离开庇护所？
听到这一句的众人脸色齐齐一变，外面可全都是丧尸啊。
郊区哪里有庇护所安全？
他们摇头如捣蒜，生怕说满了黎明就当他们想要离开庇护所直接把他们送走。
别说是旁听的人了，这才被放下来的诸位赌博成员们也没几个人愿意的。
“我们不离开！我们不离开！”
“不论是什么惩罚我们都认！”
“黎小姐别赶我们走！”
“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
“别赶我们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