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京城热得像个蒸笼,新味居的门口却多了一样新东西。
这玩意儿可真是稀罕!过往的行人,没几个能忍住不扭头多看两眼的。
冰柜就摆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满了一瓶瓶玻璃瓶的“沁爽”汽水,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喉咙里的干渴缓解了三分。
“同志,你们这门口摆的是什么新鲜家伙?里面那彩色的水儿是啥?”
一位被热气蒸得满头大汗的路人,终于忍不住好奇,探头进来询问。
穿着统一整洁制服的服务员立刻微笑着迎上前,热情地介绍:“这是我们饭店新引进的沁爽牌汽水,用这冰柜镇着,冰凉解暑!您进来尝尝?”
“成,就来一瓶那个……那个黄澄澄的。”路人被那凉气吸引,走进了凉爽的餐厅。
只见服务员打开冰柜门,一股更凛冽的白雾涌出,她熟练地取出一瓶橘子味汽水,用开瓶器“啵”地一声轻响,瓶盖应声而落。
路人接过杯子,冰凉触感瞬间从指尖传来,他迫不及待地仰头灌下一大口,随即发出一声极其舒坦的喟叹:“嗬,真带劲,这大热天,这一口下去,魂儿都回来了。”
陆青阳见沈茉这几日回家,总是蔫蔫的,饭也吃不下几口,不免有些心疼。
他知道医学院课业重,这般酷热天气更是消耗心神。
这天下午,他估摸着沈茉快下课了,便在新味居的后厨忙活起来。
他取来提前冻好的、用凉白开制成的纯净冰块,用一把小巧的手摇刨冰机,“咔嚓咔嚓”地刨出了一大碗洁白蓬松、细如雪絮的冰晶。
接着,他舀上几勺自家熬制的、颜色红亮、酸甜适口的山楂果酱,均匀地淋在晶莹的冰屑上,红白相间,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他又特意撒上几粒切碎的糖渍桂花,增添一抹独特的香气。
最后,他将这碗什锦刨冰,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厚实的保温桶里,盖得严严实实。
想了想,他又从冰柜里取出十几瓶各种口味的“沁爽”汽水,用厚毛巾包好,放进一个垫着棉絮的竹篮里,确保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冰凉。
骑着自行车到了医学院,陆青阳在教学楼外的树荫下等着。
下课铃响过,沈茉和几个同学抱着书走出来,额头上都带着细密的汗珠,脸颊被热得泛红。
“青阳?你怎么来了?”沈茉看到丈夫,有些惊讶,尤其是在这大热天里。
陆青阳笑着迎上去,先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她:“快尝尝,给你降降温。”
说着,又提起竹篮,对沈茉身旁那几个面露好奇的同学笑道:“各位同学也辛苦了,带了点冰镇汽水,大家分着喝,解解暑。”
沈茉疑惑地打开保温桶盖子,一股混合着山楂酸甜和桂花清香的凉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碗堆得尖尖、点缀着艳红果酱与金黄桂花的刨冰,在闷热的空气中,这简直像一件艺术品。
“呀!这是……刨冰?”沈茉又惊又喜,她身边的同学也围了过来,发出阵阵惊叹。
“快吃,不然化了。”陆青阳催促道,同时把竹篮里的汽水分给沈茉的同学们。
沈茉用勺子舀起一勺带着果酱的冰屑送入口中,那冰爽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凉到心里,驱散了所有的燥热和疲惫。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最舒心的笑容。
沈茉和陆青阳这边温馨互动,旁边的几位同学却都有些看呆了。
她们是第一次见到沈茉传说中的对象,私下里难免有些猜测,甚至有人根据沈茉平日里那份不同于一般学生的沉稳,以及偶尔提及家里时的宽裕,暗自揣测她是不是嫁了个年纪颇大的老干部。
谁承想,眼前这位骑着自行车赶来,身材挺拔,眉眼俊朗,笑容温和又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利落劲儿的男同志,竟然就是沈茉的对象。
这跟她们想象中的形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性格活泼的女同学率先反应过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沈茉,压低声音却掩不住笑意打趣道:
“好哇沈茉,我说你怎么从来不跟我们细说你对象的事,原来是把这么一位英俊又体贴的好男人给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我们瞧见了是不是?”
另一个也笑着附和:“就是,还这么细心,大热天的专门给你送这么稀罕的刨冰过来,连我们都跟着沾光喝了汽水,沈茉,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瞒得我们好苦。”
沈茉被同学们打趣得脸颊微红,嘴里含着冰凉的刨冰,心里却甜丝丝的,只好笑着解释:
“哪有藏着掖着,只是……只是没什么机会特意说嘛。”
然而,在这片善意的调侃和羡慕声中,也有那么一两个之前曾私下议论过的女同学,此刻心里却颇不是滋味。
她们看着陆青阳那张年轻俊朗的脸,看着他自然体贴的举动,再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基于谣言的揣测,脸上不免有些火辣辣的。
其中一个更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神复杂地瞟了陆青阳几眼,心里嘀咕:原来传言都是瞎说的,沈茉这命也太好了……
这种尴尬的嫉妒,让她们只是默默地喝着汽水,没有加入说笑的行列。
陆青阳似乎并未察觉这细微的暗流,他只是温和地笑着,对沈茉的同学们说:
“大家学习辛苦,天气又热,一点小意思,别客气。”
他的落落大方,更衬得某些人的小心思有些无所遁形。
那名叫孙薇的女生,嘴角扯出一个不算太自然的笑,眼神带着探究,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对了,还没请教,你是哪个学校的啊?咱们这儿可都是京城医科大的,一天到晚功课压死人,看您这么清闲,还能随时过来,真让人羡慕。”
她猜测陆青阳并非大学生,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靠着家里或者别的原因,才娶到了沈茉这样的高材生。
周围的说笑声顿时低了下去,几个同学有些尴尬地交换着眼色,觉得孙薇这话问得有些冒失。
沈茉微微蹙眉,刚要开口,陆青阳却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