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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珠砸在绝灵之地的枯木与乱石上。
天地间一片迷蒙的水色。
“哐当——！”
巨响震碎雨幕，朽坏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这灵力尽失的绝灵之地，还真让宋凌澜寻到一处破败却能遮雨的屋子。
宋凌澜将越央紧紧护在怀中，逆着雨帘立在门口。
玄衣被狂风掀得猎猎作响。
衣衫下摆还沾着妖兽的黑血与泥泞，却丝毫不减青年周身的凛冽。
雨水顺着宋凌澜的发梢滴落，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
没有多余的动作，
宋凌澜抱着越央稳步踏过门槛，玄靴碾过地上的积水与碎木。
与方才踹门的狠厉判若两人。
他走得极轻、极稳。
一路行至屋内唯一的床榻前，青年单膝抵上床沿，动作轻缓。
越央的后背有伤。
宋凌澜掌心稳稳托着少女的肩背，另一只手虚虚护着越央的后脑。
小心翼翼地将她侧过身，避免压迫到伤口。
先前渡入她体内的那丝灵力虽起了些作用。
可方才淋雨受寒，怕是会加重伤情。
宋凌澜低头注视了越央许久。
直到确认她呼吸还算平稳，宋凌澜才缓缓直起身，转身走向屋角的柴堆。
这破屋竟意外齐全。
除了一张床榻，还堆着半垛干柴。
角落里甚至放着一个简易的陶罐与几块打火石。
先前的主人也是误入绝灵之地的修士？
还是早已葬身于此的可怜人？
宋凌澜无暇多想，
弯腰拾起几根干燥的柴火，动作利落地生火。
刚把柴火添旺，
身后便传来一声极轻的动静。
“醒了？”
宋凌澜立刻放下手中的干柴，几乎是瞬间便快步走回床榻边。
他屈膝半跪在地，身形放得极低。
视线恰好与越央侧躺的目光平齐。
火光映在青年眼底，添了几分暖意。
宋凌澜伸手轻轻放在越央肩头，给她借着力道。
“能再侧得匀些吗？我去屋外找找能用的药材，这样躺着能少受些罪。”
越央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应了一声：
“好。”
少女顺从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火光跳跃间，
映得越央苍白的侧脸泛起一丝微弱的血色。
也映得宋凌澜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
宋凌澜起身时拉过床尾破旧的薄毯，轻轻盖在越央身上。
“待着别动，我很快回来。”
宋凌澜低声叮嘱，目光在越央脸上停留片刻。
才转身拿起靠在门边的溯光剑，推门踏入雨幕。
屋外暴雨仍未停歇，
越央侧躺着，后背的疼痛被火光的暖意稍稍缓解，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少女望着跳动的篝火，
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青年方才半跪在地的模样。
越央按住自己的胸口。
心口像是被温水浸着，暖得发软。
又像是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慌得没章法。
越央太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经历过这些种种，
她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太迟。
那些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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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雨势渐小，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越央抬眼望去，只见宋凌澜推门进来。
玄衣湿得更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手里却攥着一大把新鲜的草药，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虽是绝灵之地，这里的草药倒是长的很好，应该有用。”
宋凌澜走到火焰边，将草药放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
他蹲下身，借着火光分拣草药。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杂草剔除，只留下几片翠绿的叶片。
随后拿起陶罐，在屋角积水石槽舀了些干净雨水煮沸。
把草药放入其中，汤汁很快变成淡淡的绿色，散发出清苦气味。
等汤汁微凉，
宋凌澜取来干净布条蘸了药汁，走到床榻边：
“我帮你处理伤口？”
他语气征求，
见越央点头，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越央身上的薄毯。
“忍着些，可能会有些疼。”
湿透的衣衫与伤口粘连。
宋凌澜用温热药汁轻轻浸润，一点点将布料与皮肉分开。
力道控制得极好，轻柔得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宋凌澜垂着眼，
“这里太危险了。”
目光落在越央身上那些伤口上，眼底翻涌着懊恼与疼惜。
“我不想你来的。”
越央轻轻吸了口气，背手按住他还在涂抹药膏的手。
宋凌澜眼睫一颤，
越央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下的颤音，却异常坚定：
“宋凌澜，我知道这里危险。”
少女顿了顿，眼底漫上一层浅浅的水汽。
她想到的是每一次都孤身应战的宋凌澜。
想到的是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宋凌澜。
想到的是永远对她温柔，笑着保护她的宋凌澜。
…… ……
这么好的宋凌澜，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
越央对上青年温柔的眼睛，字字清晰。
“可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来。”
“宋凌澜，你总想着保护我，总想着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想保护你。”
越央的声音轻轻落下，带着少女独有的执拗与认真。
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宋凌澜心底漾开圈圈涟漪。
他捏着布条的手指紧了紧。
心底又暖又涩。
宋凌澜从没有听过如此直白的话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好在越央同样感到羞怯，飞速地转过头。
宋凌澜抿了抿唇，继续给越央敷药。
药敷好后，
宋凌澜用干净布条轻轻包扎，又将薄毯重新盖在越央身上。
他想说些什么。
注意到越央仍侧着身，后背绷得僵硬。
维持这个姿势久了，肩头必然酸痛难忍。
宋凌澜斟酌着开口，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这样侧着支撑太难受了，处理完伤口了，你……靠在我腿上歇会儿吧。”
越央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一番推心置腹后。
宋凌澜还在关注她躺得累不累。
宋凌澜，你是木头吗！！
越央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肩膀还真有些酸痛。
越央：???
实在是令人心动的提议。
宋凌澜补充道：
“只是让你能舒服些，我扶着你，不会碰到你伤口的。”
宋凌澜的语气依旧让人安心。
越央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宋凌澜起身，在床榻边缓缓坐下，将双腿放平。
才示意她：“过来吧。”
越央撑着手臂，每靠近一分。
宋凌澜身上清冽的气息与药膏的淡香便浓郁一分。
越央垂着眼睫，不敢看他。
只凭着感觉，将头轻轻靠在了青年的膝上。
少女柔软的脸颊触到宋凌澜温热的衣料。
宋凌澜原本搭在身侧的手，蓦地微微僵了。
这僵硬来得猝不及防，连带着手臂都紧绷起来。
宋凌澜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提议还真是一个大挑战。
此刻，
他能清晰看到少女乌黑的发顶，还有她泛红的耳尖。
宋凌澜僵直着坐姿不动，这下真成了木头人了。
“你也歇会儿吧。”
越央埋在他膝头，声音闷闷的，有些羞怯。
“你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