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劝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哭也没用,还是节哀吧!”
这时,我才仔细端详师父的墓碑,墓碑上写着关锦鹏之墓五个大字,下边写着谭宝锋,日期是三年前的春天。
我稍微算了一下,距今天差不多三整年,那时我刚当上局长。他可能还没得到我当局长的消息。
坟头土堆得很高也很圆,我问关宝:“这坟都是你弄的?”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当时匆忙,没有埋这么高,也没这么圆,都是他后弄的。墓碑歪斜了也是他扶正的。”二叔告诉我说。
我看着呆立在一旁的关宝,心里感到由衷的敬佩,我对胡梅说:“给他拿些钱!”
胡梅回转身伸手朝小兰要钱,小兰把钱袋子递给胡梅,胡梅抓出一把递给我,我数出二十块,看到胡梅手里还有十多块,我便都拿了过来。
“关宝,谢谢这么多年照顾我师父,这点钱你拿着,愿意买点啥买点啥吧!”我说完就把三十多块大洋递给他。
关宝看着白花花的大洋,他蒙了,呆呆地看着我问:“这么多?都给我?”我看着严肃认真的关宝说:“是啊,都给你啊!”
“这,这,这咋行?”关宝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看着他问:“咋不行?”“太,太多了。”关宝说道。
二叔这时对关宝说:“你锋哥给你,你就拿着吧!多少都是他的心意,也是你应该得的。”
关二爷此时也劝关宝拿着,关宝看二叔和二爷都劝他,他觉得这是真的,也应该拿着了。
他收起大洋,朝我三鞠躬,然后转身跑了。看着他的背影,关二爷感叹道:“孩子是好孩子,就是从小没爹,娘又多病。到现在连个媳妇都娶不上。”
“是啊!要说人品,干活都是没的说,就是穷的。”二叔看着我说。
这时,坟前聚集了很多人,有我认识的,我和他们打招呼,有不认识的,我也向他们问候。
总在坟前待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在二叔的带领下往庄里走。刚一进庄,一个老妇人拦住了去路。
他颤巍巍地喊道:“哪个是小锋啊?哪个是?”我看看二叔,二叔把我推到她的面前说:“他就是小锋。”
老妇人拉着我的手,就要给我下跪,我急忙扶住她,我问道:“您是谁?您干嘛要给我下跪。”
我回头看看二叔,再看看二爷,他们都摇头叹息。我又问道:“你是谁啊?干嘛要谢我啊?”
“我是宝儿的娘,你给他那么多的钱,我一辈子都没见到过。你可得去我家,我要好好招待你!”
我急忙推脱说:“大婶,不用的,这没啥!也是关宝应该得的。”
可是个关宝娘拉着我的手就不松开,没办法,我们只好去了关宝家。到了关宝家门口,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院里院外都是人。
看着这么多人,我暂时从师父的悲痛中解脱出来。进了院子,我看到一座小茅草房,低矮破旧,非常简陋。
我们坐在院子的一张小桌旁,这时,进来三个打扮得有点张扬的女人,她们一进来就对关宝娘说:“关宝娘,我是来给你家关宝说媒的,西庄李家的三姑娘人也漂亮,还能干活——”
她还没说完,另一个说:“还是东庄的的刘家闺女,长得壮士,屁股大能生小子。”
她没说完,第三个又要抢着说,气得二叔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然后喊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要说!”
那三个媒婆扭动着腰肢喊道:“你们能有啥事,你关二叔也不保媒。”这时,关二爷高声喊道:“都滚出去!”
关宝娘急忙对关二爷说:“别的!他二爷,宝儿的婚事还指望他们呢!”关二爷气得一拍桌子说:“你指望她们,他们是看现在的宝儿有钱了才来的,要是说指望,应该说是指望的小锋!”
在关二爷的怒吼下,三个媒婆灰溜溜地走了。从我给关宝钱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个时辰。满街都知道了,媒婆成堆地来。
二叔有些难为情,他红着脸说:“也不在,庄里人都太穷了,满庄能拿得出三十块大洋的也不到三家,现在的关宝已经是个财主了。”
“但愿他别把钱糟蹋了!”说话的是胡梅。
关二叔听了说:“不能,你看他憨憨的,他不傻,知道赚钱,更懂得省钱。你们就放心吧!我没你这个本事给他钱,但我能帮他掌握掌握。”
“对,你二叔说得对,庄里的大事小情都靠你二叔,我老了,干不动了。”关二爷感叹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待在关家庄,一是思念师父,每天都到坟头看看,坐坐,和师父说说心里话,向他倾诉我的烦恼,我的快乐。向他说说胡梅安察丽李敏,他要是能看到她们那该多好啊!当然,我也提起谭怀玉谭怀瑾谭怀淑,他的孙儿孙女们。
每天都在二叔家吃,但酒菜都是胡梅去买的,不能总吃二叔,他也不是很富裕。我也摆过两次宴席招待关家庄全体村民,也算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吧!
晚上,我和胡梅睡觉前,我对胡梅说:“我们明天走吧!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了,该做的事儿都做完了。我们走了,二叔也消停消停。”
胡梅问我说:“我们是直接回家,还是按照安察丽说的到北平?”
我想了想说:“不到北平了,我也没心情了,原先想带着师父一起去,现在师父没了,我的愿望实现不了了,直接回家吧!”
胡梅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我说:“我说说我的意思,你琢磨琢磨。”
我知道胡梅有话要说,于是,我说道:“有啥你就说吧!咋还婆婆妈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