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宁闭上眼，不忍再看他眼底的痛苦。
她试过，非常努力的试过，想重新跟他在一起。
但两人间，总是隔了一层障碍。
她跨不过去。
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每当她试着往前走一步，强烈的负疚感，就会向她袭来。
她做不到。
“你别逃避，你睁眼看着我。”
徐僖元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了摇，“你亲眼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你一点也不爱我。”
“只要你这么说，我一定立马转身离开，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
柳悦宁深吸一口气，睁眼，对上那双仿若刻入灵魂里的微挑凤眼。
嘴唇张合了几次，都说不出话来。
“看，你说不出来吧，你心里明明有我，明明还爱我，为什么要推开我？”
徐僖元强忍住想把她抱回屋里，丢到床上，直接压上去的冲动。
咬牙道：“为什么不给我，也不给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就真的那么罪无可赦吗？”
她知道柳悦宁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可他已经很努力爬上那道坎，挥起锄头，拼命挖了一个缺口出来。
为什么还不行？
为什么要给了他一点希望，又再一次残忍地打碎？
“你别逃避，你说话啊……”
“我不逼你，我就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我能留在你身边的机会，也不可以吗？”
柳悦宁长吐出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
“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我爸恢复记忆，我就答应跟你在一起，可以吗？”
徐僖元表情一顿，怔愣了好几秒，然后，挫败地不断往后退。
上个月，他们带外公去复查。
经过一系列复杂又繁琐的检查后，医生的表情很严肃。
“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按理说清除所有血块后，或多或少都会想起一星半点。”
“可他竟一丝一毫恢复记忆的迹象都没有。”
“我们几个专家讨论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受伤后没有第一时间接受正规治疗，而且后续又耽误太久的原因，错过了最佳恢复期。”
“他脑子里的记忆，大概已经被彻底抹除了。”
“所以不管怎么刺激，他还是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很有可能，他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了，你们做家属的，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柳悦宁和外婆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这个结果。
外公自己倒挺豁达，说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反正也不影响正常生活。
可此刻，柳悦宁这句话，几乎是给徐僖元判了死刑。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外公恢复记忆？
能试过的办法，他们都尝试过了。
甚至让Eric给外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催眠治疗。
都没有用。
徐僖元这一刻，是真的有点绝望。
看着柳悦宁的眼神里，全是哀求和苦涩。
“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不能……”
柳悦宁看他这样子，到底不忍，软了语气，“你别逼我太紧，我们再给彼此多一点时间思考，好吗？”
“这段时间，你先回帝都去吧。”
“那里，有更多人比我更需要你。”
柳悦宁看过好多次，徐僖元利用晚上的时间，挑灯夜战，做他的研究。
帝都那边的军工研究所，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几个人，跟他闭门讨论半天。
最后，又带着厚厚一沓资料离开。
每次离开前，那些研究员看她的眼神，都欲言又止。
其实他们不说，柳悦宁也知道他们的意思。
无非是怪她把一个超级大佬留在这样一个小山村。
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先回去，把你手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回头，再来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好吗？”
大概是这一次柳悦宁的态度太过坚决，徐僖元没办法继续留下来。
他对柳悦宁，总是硬不下心肠。
“好，我回去，我把我该做的事做完，也给你时间思考，但你要答应我，每隔一个月，见我一次，好吗？”
一点希望都不给他留。
他还怎么活？
柳悦宁到底不忍真伤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
一转眼，就快到年底。
盛恩逸和南溪的宝宝们也快六个月了。
他们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辅助生殖中心探望宝宝。
这里是正经的权威机构，孕母都是征集的各地志愿者，当然，盛恩逸给的报酬也不低。
因为他们这一单业务的特殊性，一共有三个孕母。
两对双胞胎，一对三胞胎。
随着月份的增大，宝宝们也越发活泼。
盛恩逸和南溪每次来，都会隔着肚子跟宝宝们互动。
三个孕母都是三十多岁，性格很好，且特别喜欢孩子的人。
她们三个家里本身也有好几个孩子。
南溪见过她们的孩子，都被教育得很好。
且因为这段时间经常见面，他们几方还建立了很好的友谊关系。
给南溪分享了很多育儿经验。
南溪看着她们脸上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辉。
没忍住，提议道：“若以后你们想见宝宝了，随时欢迎你们到华国做客。”
如果她们不介意，南溪甚至想一直跟她们做朋友。
这话说完，她就转头看向盛恩逸。
盛恩逸默了默，不舍她失望，最终还是点点头。
其实按他原本的意思，宝宝生下来后，双方就不要再来往了。
但他最初挑选孕母时，就做过详细的背调。
这三个孕母的背景都很干净，性格、学识、认知都不错。
接触一段时间下来，发现也都是很真诚的人。
而且，这世上，真就有天生的圣母。
听说他们生那么多宝宝，是为了救奶奶的命。
怀孕过程中，都特别小心。
生怕宝宝出什么问题。
盛恩逸也没了最初的顾忌，任由南溪跟她们做朋友。
此时，南溪把手贴在其中一个孕母肚子上，跟里面不断抬手踢腿的宝宝互动。
脸上一惊一喜的表情，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孕母也笑说：“南溪，我看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很难想象，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七个孩子的妈妈了。”
医生正在给另外两个孕母做检查，闻言，看过来。
打趣道：“之前要不是爸爸坚持只要七个，其实我们机构还想劝他们俩再多生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