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敏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南溪说：“吃饺子一定要配蒜，伯母，要不，你去剥蒜吧，多剥一点……”
覃敏：“。”
“好。”
剥吧。
至少显得她不是那个等着吃白食的。
南溪看了下食材，又问过了几人的口味，决定包三种馅的饺子。
韭菜鸡蛋。
香芹牛肉。
虾仁马蹄。
几人领了任务，很快就行动起来。
只有盛恩逸看着盆里活泼乱跳的虾，伸了几次手，都没敢伸下去。
妈蛋。
他觉得剥虾这个任务，比他在非洲端着AK去抢矿场，还难。
南溪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苦大仇深，憋着笑，“你是不是不敢？”
盛恩逸臭着脸，粗气道：“谁不敢了？”
“只是它们还活着，就这么生生的被扒皮，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嘴硬的家伙。
南溪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吃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残忍？”
“还有，你上次跟我吹嘘去非洲大草原上猎杀大羚羊的战绩时，你怎么不说你残忍？”
盛恩逸：“……”
这能一样吗？
见真要把人逗急了，南溪不敢再招他，找出一瓶白酒。
哗哗哗就倒进了虾盆里。
“你等它们醉了再动手，它们就不会动了。”
盛恩逸嘴角抽抽，看了一眼展爷爷，小声祈求道：“要不……我还是去洗菜吧。”
说着，就要往展爷爷那里走，但南溪按住了他，“每个人都有第一次，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她刚都看到了。
覃敏一直在偷偷观察她儿子。
见他面对一盆活虾，一脸无措的样子，还微微勾了勾嘴角。
盛恩逸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就脸色臭臭地瞪了她一眼。
看你出的好主意！
覃敏没想到儿子会有这么孩子气的表现，愣了一瞬，随即，不服气的回瞪了回去。
这么大人了，还怕虾，出息！
盛恩逸怎会容忍挑衅，又一眼瞪回去。
说别人前，先看看你自己。
覃敏垂眸，盯着手里被她剥得乱七八糟的蒜瓣儿。
无言以对。
但不知怎么的，她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
连常年含冰的眉眼里，都温暖了起来。
这种一起做饭的互动，是母子俩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场景。
可这一刻，只是几个眼神交流而已，她却突然有种又想笑又想哭的感觉。
南溪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心酸的同时，坚决不允许盛恩逸换任务。
“你平时就是这么管你手下的啊？”
“说好了你剥虾，就是你剥虾，不准随便改。”
“不然，今晚的饺子，没有你的份。”
谁说完美才是每对母子对对方的期待？
或许。
偶尔的笨手笨脚和出糗，更能让彼此记忆深刻。
他们母子俩，针锋相对太久，实在太缺乏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共同记忆了。
南溪没办法一夕之间，就彻底打破母子俩之间的厚重藩篱。
但她愿意为他们创造更多的有趣回忆。
说着，南溪就上手教起来。
“你看，你这样，你先揪掉它的头，再一掰，一抽……虾仁就出来了，很容易的，你试试……”
见另外几人手上动作不停，切肉的切肉，洗菜的洗菜，剥蒜的剥蒜……
但都在偷偷观察他们俩，盛恩逸深吸一口气，才咬牙道：“行，我剥。”
可眼神却不是这么回事。
背着人，狠狠瞪了南溪一眼。
看我回头怎么修理你……
南溪眼一撇，谁怕谁？
现在我是主厨，就要听我的。
展辉是第一次见南溪，也是第一次看到小少爷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想到早逝的老爷他们……
还有当年覃家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一起围坐在一起过年的热闹场景。
鼻子不知怎么的，越来越酸。
虽然今天的画面跟当年完全无法比。
但这已经是二十多年来，覃家第一个不再有阴霾，不再冷冷清清，不再是空气中只飘着诵经声和檀香气的年。
覃家，真的要好起来了。
等小少爷结婚，再多生几个孩子。
以后，覃家会再次变得热闹和生动。
展辉使劲吸了吸鼻子，今天过年，他可不能哭鼻子。
脸上再次挂上微笑，抬眼。
就看见南溪趁小少爷不注意，往他鼻尖上轻点了一点面粉。
小少爷气得抓起一只虾怼到南溪面前，试图吓唬她……
两人眼里都是对方，不仅脸上在笑，眼里也在笑……
那是幸福的样子啊。
展辉鼻尖一酸，又忍不住了。
妈蛋。
怎么办？
真的好想哭。
要是老爷他们还在，该有多好。
看到这一幕，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五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蒜，覃敏剥了一小碗，南溪就叫停了。
覃敏没事干，就这看看，那看看……
好一会后，感觉自己闲着也不太好。
又纡尊降贵地开了口，“南溪，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南溪沉默半晌，才说，“要不你洗点葱？”
覃敏点点头，慢悠悠在菜堆里翻看了一下，然后一脸茫然回头问南溪，“哪个是葱？”
南溪：“……”
只好甩甩手上的面粉，走过去指给她看，“这个是葱，这个是韭菜，这个是小香芹……”
覃敏点点头，表示认识了。
然后开始精雕细琢的洗葱。
南溪和面到一半，回头一瞧，这位主儿才洗了几根葱。
对。
她是一根一根洗的。
那个认真程度。
南溪都不好意思提醒她，其实你可以一把一起洗的。
算了。
也不是真要她干活儿，随她开心吧。
只是南溪看着那双白得几乎快看不到血色的手，顿了顿，找出一双手套递过去。
“水有点冻手，戴上洗吧。”
旁边的盛恩逸见状，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虾渍，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戴手套？”
举起一双已经被弄脏的手，表情带着控诉，还有点可怜。
南溪不爱他了。
平时南溪进厨房时，他跟进去陪她。
她还生怕弄脏他，让他赶紧出去待着。
但现在呢？
她还记不记得，她男朋友有洁癖的？
覃敏瞅了他一眼，脱了一只手套，递过去，“戴吧。”
盛恩逸皱眉，“一只有啥用？”
“给你一只就不错了，还挑？”覃敏白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