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儿那边我去说。”徐虎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识大体，知道你肩上扛着全营的弟兄。再说，张仁杰想动她，也得看看后勤那帮老伙计答不答应——上次他让文书重核粮账，老马直接把账本拍他桌上，说‘错一个字，我老马把头拧下来’！”
赵守田望着徐虎眼里的光，那光里有股韧劲儿，像当年跟二当家打伏击时，被鬼子围困三天三夜也没灭的火。他狠狠咬了口窝窝，杂粮的香气混着土腥味钻进喉咙，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娘的！”他把剩下的半个窝窝塞进嘴里，抹了把脸，“不走了！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徐虎笑了，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给，小雨让我带给你的腌萝卜，配窝窝吃。”
赵守田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萝卜条，忽然觉得心里那股火降了些，换成了沉甸甸的劲儿。
两人并肩往回走时，徐虎忽然说：“对了，昨天收到袁军长的信，说她在晋西北打了场胜仗，还问咱虎头山的弟兄们好。”
赵守田脚步一顿，猛地加快了速度：“走，回去！把这信给全营念念！”
山路上，两个身影越走越近，背后的虎头山在暮色里渐渐显露出硬朗的轮廓，像一尊沉默却坚韧的石像，稳稳立在群峰之间。
张仁杰看明着针对压不倒赵守田，便换了副面孔。那日他特意找赵守田谈话，递过一碗热茶，语气缓和得不像往常：“守田啊，之前是我态度急了，你别往心里去。审干是组织任务，我也是身不由己。”
赵守田梗着脖子没接话，他知道这人惯会装腔作势。
张仁杰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份文件：“你看，上级催着报立功名单，我寻思着，你和薪儿在清风寨的时候就护着乡亲，到了根据地又立了不少功，这名额该给你们。只是……”他话锋一转，“有人反映，你们在清风寨时和地方乡绅往来密切，审干期间怕惹人非议，不如先回寨子里避避风头，等这阵过了，我亲自把功勋章给你们送去。”
赵守田攥紧了拳头，他听出了话里的威胁——若不“避风头”，这“往来密切”就能被说成“通敌嫌疑”。
夜里，薪儿清点仓库时，发现少了两箱刚到的西药。张仁杰带着人“恰好”赶来，指着空箱子厉声道：“谁干的？这可是给前线伤员救命的药！”警卫排的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薪儿身上，有人低声说：“就薪儿同志今天单独来过仓库。”
薪儿脸色发白，急得眼眶发红：“我没有！下午盘点时还在！”
张仁杰却“痛心”道：“薪儿同志，现在人证物证……唉，我本想护着你，可这要是报上去，怕是……”
赵守田冲进来时，正看见薪儿被人围着盘问，他一把将人护在身后，瞪着张仁杰：“药是我拿的！跟她没关系！”
“守田！”薪儿拉住他，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看着人很多，拿枪的顿了顿，最终没有拿出来。
张仁杰挑眉：“赵营长，你这是何苦？承认了，可是要受重罚的。”
“少废话！”赵守田咬着牙，“药是我藏起来的，就想看看你这审干到底能审出什么！现在俺认了，要杀要罚随便！但你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