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山看着正在平复情绪的齐雪痕,原本他还想着问一问当初对方生命垂危时的情况,现在看来,还得缓一缓。
齐雪痕整理好心情,问道:“明天我要去其他地方除妖,你想跟我去吗?”
刘山确实很想看看齐雪痕是如何除妖的,立马应了下来,“好!什么时候出发?”
齐雪痕笑道:“明天下午三点左右。”
说着,她站起身,“跟我一起出门吃顿饭好吗?”
刘山自然没意见,他叫上,跟齐雪痕一块出门。
路上,他尽可能避开会让齐雪痕伤心的话题,努力说些趣事逗她开心。
晚上回去时,刘山还把来找他的猫头鹰介绍给齐雪痕认识,“这是齐旗的朋友。”
他将猫头鹰身上有树灵的事情一并告诉了齐雪痕。
听完,齐雪痕尝试着去触碰猫头鹰,“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一只鸟朋友。”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怅惘,“我还是太忽略四弟了……我们虽非一母所生,可他从小,就最爱黏着我。”
起初,齐雪痕并不喜欢这个弟弟。
那时,她刚失去母亲,因为年纪小,暂时由锦姨带着。
她知道,锦姨不喜欢她,也知道父亲没把她放在眼里。
那时,她的双眼还能看见。
她努力地学习如何去做一名大家闺秀,无论是谁,提起她都是赞不绝口。
她在齐家要做的,就只是长大、然后嫁人。
那时候,齐雪痕总会躲起来偷偷哭泣。可无人能够给予她宽慰,她已没有母亲。
是年幼的齐旗偶然发现她在哭泣,沉默地蹲在她旁边,拉扯着她的袖子,说着“姐姐不哭,等旗旗长大保护你”的话。
回忆至此,齐雪痕面上满是怅然,从何时开始,她与弟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当她以为自己终于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庇护弟弟时,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我连自己弟弟因何痛苦都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姐姐。”
刘山这回没有保持沉默,他轻声道:“只要齐旗认为你是一个好姐姐,你便是。”
他对齐雪痕笑道:“我将我知道的关于齐旗的事情告诉你,你将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事告诉我,我们一起去了解他,怎么样?”
齐雪痕破涕而笑,“好。”
事不宜迟,刘山这就带着齐雪痕进屋,来到那几个箱子前。
“你知道里面都放着些什么吗?”他问。
齐雪痕摇了摇头。
刘山先打开了放着衣服的箱子,从中拿出被补过的衣服,“这个箱子里放着的都是齐旗的衣服。”
他抖了抖那件长衫——巫山月在破洞上绣了蛇的图案,“不过,有好几件破了洞。齐家对齐旗这么差吗?”
“破洞?”齐雪痕蹙眉。
她虽常出门,但吩咐过不得苛待齐旗。
她伸手细细抚摸那件衣服,指尖划过缝线处,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瞧瞧衣摆是不是绣了个‘旗’字?”
刘山一看,果然有。他又检查了其他几件破洞的,也都有绣字。
静默片刻,齐雪痕带着几分无奈道:“这是我以前给他做的衣服。”
她的母亲生前喜欢缝制衣物,时常亲手为她做衣裙,耳濡目染下,齐雪痕也爱上了这门手艺。
但父亲不喜她做这些,认为她该学的是如何成为温婉的妻子。
于是,她只能私下偷偷练习,齐旗便成了她的小模特。
练来练去,也只成了这么几件。
她笑着回忆:“明明量好了尺寸,做出来却总是偏大,他那时根本穿不了。当时四弟还说,等他能穿上了,一定天天穿给我看。”
可等他真能穿上时,她却已经看不见了。
“这傻小子,衣服破了,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就是丢了,我也不会怪他。”
刘山没想到这破洞的衣服还有这么一个缘由,不禁感慨道:“你们还真是姐弟情深。”
齐雪痕轻抚着衣物:“我想,他大概是怕我知道了会伤心,怕我以为他不珍惜我做的衣服。”
想来,齐旗定是反复穿洗,才将这些衣服磨出了破洞。
刘山懊恼道:“我刚来时不知道这回事,还把洞给补了。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举了,直接让它保持原样就是了。”
两人说话间,一条黑色小蛇悄无声息地游了进来,藏身于一道缝隙中,竖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们。
和猫头鹰都落在窗台上,听着两人交谈。
刘山又给齐雪痕介绍其他箱子里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剪报。
“我在这些剪报上看到了不少事情,还有不少都是关于你的。”
齐雪痕讶异,“我倒是不知道这回事。这么看来,四弟的小秘密不少。”
两人又聊了不少关于齐旗的事,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齐雪痕才与刘山告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打着哈欠,猫头鹰咕咕地朝刘山叫了几声,“你明天离开,什么时候回来?”
它是不知道这姐弟俩一整晚都在回忆什么,只听明白了两人明天要去除妖。
刘山一拍脑袋,“忘记问了,可能三五天?”
猫头鹰叹气,“我先走了。”
刘山挥了挥手,目送它离开。
猫头鹰前脚刚走,巫羽后脚就从缝隙里钻出来,变回了人形,扑进刘山怀里。
他抱着刘山的腰,仰头问道:“你果真不是齐旗吗?”
刘山一下子明白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巫羽毫不心虚,“我只是想了解你。”
刘山翻了个白眼,还真会偷换概念。
巫羽又撒娇道:“明天我要跟着你出门,我去保护你。”
“保护我?”刘山笑了一声,“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我保护你还差不多。”
巫羽撇嘴道:“我很快就能长大了。”
他是分身,不需要遵循正常的生长规律。
刘山揉了揉巫羽的头发,“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说完,他忽然发现这句话好像有些耳熟,像是当初他变小时和巫莲各种告白后,对方对他说的话。
一想到以前的黑历史,刘山只觉得不忍直视。
等回到系统空间,301八成又会拿这些事取笑他。
这么想着,刘山问巫羽,“巫莲他们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吗?”
巫羽点了点头,“知道,我听到的看到的,他们都能知道。”
可反过来,他却不能做到相同的事。
刘山一坐下,巫羽就窜到他腿上坐下。
“他们老是排挤我,”巫羽边抱怨边将脸埋在刘山胸口,“明明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们能得到你,我却不能?”
刘山不假思索道:“因为你还只是个孩子。”
巫羽问他,“只要我不是孩子就行了吗?”
刘山一噎,“倒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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