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所谓的慕总,从昨天开始就把她晾在楼下,自己却就在楼上?
这已经不是不守时,简直是把她当猴耍。
狗东西。
乌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脸上重新挂上职业化的冷静,对保镖点了点头。
保镖恭敬地推开房门。
房间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极简的装修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都繁华的夜景,流光溢彩,却衬得室内愈发空旷。
一个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肩宽腰窄,仅仅一个背影,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听到开门声,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乌止所有的怒火、所有的焦躁、所有强装出来的冷静,在看清男人面容的瞬间,如同被冰水浇熄,只剩下几乎让她窒息的震惊和恍惚。
那张脸……那张脸……
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
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此刻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眸底深处翻涌着某种乌止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像!太像了!
至少有七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和慕容奕一模一样!
只是眼前这人更年轻些,眉宇间也更添了锐利。
乌止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让她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站稳。是幻觉吗?
是因为她太想念慕容奕,所以看谁都像他?
还是……这又是老天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
盛慕集团的新任总裁慕弋,将乌止所有的失态尽收眼底。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近,步伐沉稳,带着一种天生的掌控感。
他在乌止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扫过她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庞。
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因震惊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上。
“乌总,”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摩擦的磁性。
这与慕容奕清朗的声线并不完全相同,却同样有种敲击人心的力量。
“久等了。”
乌止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腾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商务式的微笑,只是那笑容略显僵硬:“慕总,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您大费周章让我过来,又晾了我将近一天,现在是否可以谈谈项目合作的事情了?”
慕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着乌止。
他微微侧头,对房间内的助理和门口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而紧张。
慕弋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乌止能闻到他身上清洌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檀香?
她的心脏又是一悸。
“项目?”慕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乌总觉得,我让你来,仅仅是为了一个项目?”
这话的暗示意味太明显。
乌止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分毫:“不然呢?慕总,我们都是商人,时间宝贵。”
“商人……”慕弋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愈发深邃。
他忽然抬手,指向窗外京都的夜景,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乌总觉得,这京都的夜景,比起……大盛皇城的万家灯火,如何?”
大盛皇城!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乌止耳畔。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慕弋,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他怎么会知道大盛皇城。
那只是书里的世界,除非……
一个荒谬又让她心脏狂跳的猜想浮上心头。
她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她不能自乱阵脚,这或许是试探,或许是巧合。
“慕总在说什么?什么大盛皇城?我听不懂。”
乌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故意装傻,目光却紧紧盯着慕弋的眼睛,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慕弋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的探究。
他并没有继续追问那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我最近,总是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喜欢在一个宫殿的廊下晒太阳,慵懒得像只猫儿……在那个宫殿的后面,有一片桃林。
那个女子有一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偷偷跑去桃林,折几支桃花……”
乌止的呼吸骤然停止。
桃林!
辉香阁!
她看着慕弋,看着他凤眸中那熟悉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光芒,一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
慕容奕!
但她死死忍住了。
万一……万一是阴谋呢?万一有人利用了她的心理?她不能轻易相信!
“慕总的梦,倒是别致。”
乌止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干涩,“不过,与我何干?”
慕弋看着她依旧戒备的模样,心中又是无奈又是酸楚。
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乌止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进去。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无尽缱绻与伤痛的语调,轻轻地,一字一顿地,唤出了那个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名字——
“枝、枝。”
……
时间,仿佛真的停止了。
乌止清晰地听到自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裂了。
枝枝。
这个小名,除了慕容奕,还有谁会这样叫她?
所有的防备,所有的怀疑,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声呼唤里,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眼前这张与慕容奕有七分相似、却更显年轻锐利的脸庞,
看着他那双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凤眸,那里面的情绪她终于看懂了——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是……是你?”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巨大的难以置信和汹涌的委屈,“慕容奕……真的是你?”
慕弋——或者说,拥有了现代记忆的慕容奕,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他伸出手,颤抖地抚上乌止泪湿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确认。
这不是梦,不是他的臆想,他的枝枝,真的就在他眼前!
“是我,枝枝。”他的声音也染上了哽咽,凤眸泛红,“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他一把将乌止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那熟悉的、让他魂牵梦绕的气息充斥鼻尖,他终于找到了他遗失的珍宝。
乌止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积压了半个多月的悲痛、委屈、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仿佛要将所有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
“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找到我……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慕容奕……我好想你…………”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后背。
慕容奕紧紧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昂贵的西装。
他闭着眼,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
“对不起,枝枝……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一遍遍地道歉,声音沙哑,“我也想你……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
听说你从城墙上跳下去……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两人相拥而泣,仿佛要将两个时空的分离与苦难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的两人,终于再次紧紧相拥。
许久,乌止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变成了低低的抽噎。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伸手抚摸着他真实的眉眼,依然觉得如同身在梦中。